瑞拉的食欲也在觥筹交错的,泛滥虚伪的试探吹捧中,渐渐转变为无聊到想躺在小床上的睡欲。瑞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个小人浮出来,在她的掌心,扳着她的手指头玩。
宴席的话题在一个巫师的哥哥是美国魔法部担任傲罗,转移到了最近的时政新闻。
“《种族平等法案》在美国议会中再度受挫,此次已是第二次未能获得通过——关于这点,我早就料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皱着眉,一遍切着餐盘里的酱牛肉,一边摇着头,
“伊法魔尼魔法学院的吉姆校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竟然想让我们与马人、人鱼、家养小精灵、狼人、吸血鬼等那些肮脏低贱的种族平起平坐——能说说你哥哥知道的内幕消息吗?”
“呃,我哥哥从来不会和我聊这些。”男孩抿了一口柳橙汁,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黄色,“他不看好吉姆·斯图尔特,美国魔法部,大多数人也都认为他是一个疯子。”
“我看《预言家日报》说了,大部分美国的巫师都不赞成他。”另一个女孩插嘴道,“追随他的人都自诩为理想主义者,我看多多少少不正常。”
瑞拉喝了一口饮料,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平身上那件格子羊毛裙上的褶皱。
这个话题结束后,又转到了讨论巫师的家庭背景上,转转转,转到了里德尔身上。
她看向里德尔,就像是某一件橱柜里的“优等商品”一样,被斯拉格霍恩教授骄傲的介绍给别人。
“汤姆·里德尔,噢,老天,这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我执教生涯多年,从没见过比他在魔药学这方面更具有天赋的人,真希望在坐的各位都可以认识他——”
那些夸赞的词语,堆叠在一起,似乎变成了一座厚重的山,压在了这个才满十二岁的少年身上。
瑞拉看到里德尔眉间微不可察的厌恶,转瞬即逝如昙花一现,下一秒,优雅的笑容又重新均匀的铺在了他的脸上,仿佛那瞬间的不悦已被他巧妙地转化,化为一场无懈可击的社交表演。
“教授过誉了,”他谦逊地说,换来的是大家更加崇拜的眼神。
“汤姆是来自麻瓜世界的对吧?”席间一个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嫉妒和挑衅,“那你一定很了解麻瓜世界对吧,麻瓜世界是怎样呢?我们这群纯血统巫师,都还没见过麻瓜呢,是吧,哈哈哈。”
。
男孩眼神中流露出明晃晃的优越感,拐弯抹角的炫耀着自己纯血统巫师的背景。瑞拉听到,真想一巴掌给他扇过去。
“麻瓜世界?”
里德尔瞥了一眼那个男孩,仍淡淡的微笑着,只是优雅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冷漠,
他故意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哦,那个世界,不过是一场笑话。愚蠢、懒惰、自私、麻木,跟我们巫师的世界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他嘲讽地看了那个男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你说得对,我确实很庆幸能离开那个地方,来到巫师的世界,毕竟这里,有我的根,我只不过是,回家了而已。
更何况,我还能在这里得到这么多老师的赏识——迪佩特校长说,我比那些只会吃吃喝喝的富家子弟好了太多,能得到这样的称赞真是我的荣幸。”
他故意加重了“赏识”和“富家子弟”两个词语,语气中充满了讽刺,让那个男孩无言以对。
除了少数几个巫师,没人听出来其中的揶揄意味,大家都循着“麻瓜世界”这个词语跳转到了下一个话题,席间欢声笑语了起来——这个话题就像是为破冰而来的,坐席间的巫师们都开始大声地交谈,其他问题你可能碍于了解不多或者立场不同,不敢随意开口,但是聊这个,绝对是政治正确。
接下来,几个巫师讲了几则有关于麻瓜世界的轶事。他们制造了一种叫“手枪”的金属工具,专门用于自相残杀;而关于麻瓜世界所谓的“科学家”,他们整天只会坐在苹果树底下睡大觉,等着苹果掉下来砸到了脑袋然后宣称自己有了重大发现……
关于麻瓜们干的那些“愚蠢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用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大家在这些言论中,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瑞拉讽刺的想到,巫师们最爱听麻瓜是多么的卑劣了,不然根本无法显示出自己是多么的高贵,啊,高贵,高贵的巫师荣耀——可去你狗日的,她现在听到巫师荣耀就想狠狠踩上一脚。
瑞拉摊开手心,小人从她的手掌上跳了下去,在桌子底下悄无声息的跟一个薄纸片一样爬行至门口,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里德尔微笑着,又说了几句附和的话,他看起来真的很适合这里,不像她。
两人之间的差别再一次如此明显的被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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