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调十个年轻识字的,入羽林卫做识字先生,同时整理文书、账册。”

“教识字,暂时用沙盘树枝,待学会了,用鹅毛蘸墨水写。”

“天冷了,注意取暖,也要防备燃煤中毒。”

“传太医院,给诸兵检查身体,有伤治伤没伤看病。”

身后,王永庆张永新一一记下,看皇帝没什么再说的了,立刻去安排。

这就是做皇帝的好处,大部分事情,一句话就能安排妥当。

当然,涉及改革的话就没那么容易。

所以刀把子要硬。

不干?

刀架脖子上干不干?

还不干?

干你全族,换个人来干!

到了御书房,就看到魏忠贤忧心忡忡地转着圈子。

“万岁爷,万岁爷。”魏忠贤噗通跪下,道:“奴婢失察,请万岁爷治罪。”

“贤啊,别动不动就跪。”朱由检拽起小贤子,问道:“什么事情让你着急上火的?”

魏忠贤说道:“七月,澄城知县张斗耀激发民变,有王二者率众造反,杀官,劫掠。地方隐瞒,今日为御史发觉。此老奴之错,未能及时监察上报。”

已经有人造反了?朱由检内心一惊。

印象中,明年的时候王自用、高迎祥粉墨登场,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紧随其后,大明朝廷就此与流寇展开了拉锯,期间建虏不时抢戏,最终大明凉凉。

当然,小贤子不可能想到大明会轰然倒塌,但是欺君之罪妥妥滴。

民变真是一個张斗耀激起的?关于天灾的奏报呢?地方的应对措施呢?

不由自主地,朱由检又瞄向了小贤子的脖子。

救亡图存指望阉党?

陷害、贪腐、争权就很擅长,治国就是一塌糊涂。

魏门“十狗”之首,吏部尚书周应秋,靠着给魏良卿煮饭而上位,公开卖官分贿,不铲了等着过年煨猪蹄吗?

就说魏忠贤请派兵征剿的折子,看看都用的什么人,流寇要是那么容易搞定,崇祯怎么会上煤山?

“筹措粮饷,齐备后出征,开春前平定,莫要耽误春耕。”朱由检批了奏折,还给了魏忠贤。

“贤啊,区区流民就让地方应对失措,居然要京城出兵,你说,地方兵有什么用?

要抓紧时间啊,京营怎么还没清理干净?”朱由检故作不悦。

“万岁,其实已经清算明白了,主持此事的田吉正等着早朝进奏呢。”魏忠贤抬了小弟一手。

“不错,宣他进来奏对。”朱由检回应了魏忠贤,又开始骂骂咧咧:“狗屁朝会,但凡能吐出几根象牙,国朝何至于此?”

清流是真的狗!魏忠贤内心一乐。

不能说东林不是人,但确实不是好东西。

比如准外戚阮大铖,他是东林大佬高攀龙的弟子,又是左光斗的邻居,加上本人才华横溢,又在打倒方从哲引入的非东林阁老史继偕等人的“斗争”中立下头功。

如此人物,定然是该平步青云的吧?

天启四年春,吏科都给事中出缺,左光斗通知大铖来京递补,而赵南星、高攀龙、杨涟等一伙人因为与左光斗发生内讧,“以察典近,大铖不可用”为借口,改用魏大中而使阮大铖补工科。

六部之中,吏部第一,工部最末。

阮大铖怒投魏忠贤怀抱,得偿所愿。

再说阮大铖为东林党立下的汗马功劳——打倒史继偕。

过程:史继偕点庄际昌为状元,而庄际昌试卷第三行刮补数字,又误写醪字为胶字,阮大铖以此弹劾,认为庄际昌与史继偕同为晋江人而作弊偏袒。

事实:当时殿试读卷官总裁是宰首方从哲,再说状元又是神宗皇帝亲点的,容不了史继偕作弊而且方从哲也早已承认进卷失详,恳恩认罪,并得到了皇帝的谅解。

根本原因:史继偕不是东林党。

根本事实:东林党正在扩张实力,希望彻底掌控朝堂。

如今,朱由检对朝堂控制依旧无力。

事实上,老朱家对朝堂控制力一直不尽如人意。

比如老朱杀胡惟庸,朱四爷重用纪纲,后来重用重用宦官,以及后来的“大礼仪之争”、“国本之争”等,都是老朱家为控制朝堂做的努力。

不能把握朝堂,改革就是找死。

就像王安石,改出一地鸡毛,自己罢官回家,背负一生骂名。

朱由检改不好,是要上树的。

任何一个合格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利被瓜分,谁染指谁死,不管阉党还是东林党。

所以,必须打掉阉党集团,就跟天启打掉东林党一样,充分掌控朝堂。

而这只是第一步,更难的是肃清吏治。

在腐败这方面,东林党与阉党是大哥别笑二哥。

区别在于,阉党吃相难看,比如周应秋卖官、田尔耕勒索,东林党更隐蔽,擅长官商豪强相勾结,比如打着爱民的旗号反对征收商业税。

前者好弄,后者难搞。

贪污受贿按律查处,一个个解决,官商勾结影响的是政策的制定,不直接违法,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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