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蓉心里一丝得意,面上却不显,柔柔弱弱地歪在倾葵怀里,难受得说不出来话。

倾葵见主子受如此大委屈,屈膝行了礼道,“陛下,我家娘娘被殿下又骂又掐,受惊过度,还望陛下为我家娘娘做主。”

此时冷菱在香草的搀扶下,缓慢地踱步出来,欲施礼时,赵策抬眸道,“身体未好,礼就免了吧。”

“臣妾谢陛下。”

“你是这后宫之主,骊歌的事情,还是交给你来处置吧。”赵策的声音嘶哑,面上一片掩饰不住疲态的阴霾。

冷菱知道这几日似乎因着柳倩茹的事,因着前朝的事,如今又因着骊歌的事,累着并气着了。

她也猜出他大约是拗不过冯太后对骊歌偏执的溺爱与干涉,退却了。

希望这个罪人由她来当。

但一国之主都求着她了,这面子她怎么能不给呢?

冷菱稍微想了想,便道,“陛下,臣妾听说宏胪寺的慧能大师教化人无数,哪怕如恶贯满盈在他那里也能变得一心向善,太后娘娘既然舍不得禁锢殿下自由,不如我们把殿下交给慧能大师,怎样?”

赵策垂眸思考这个可能性。

冷菱接着道,“太后向来一心礼佛,对慧能大师言语中也颇为尊敬,若是殿下能得慧能大师一番教化,来日改掉恶习静心育德,对殿下自己,对咱们宁国,不失为一桩好事。”

“臣妾想,太后一定会乐意赞成的。”

确实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既能不惹怒自己的母亲,也能收敛改变一下妹妹的骄纵,赵策阴霾的眸子里透出了些暖意,对冷菱点头道,“如此,甚好,送她去宏胪寺的事情,就劳烦皇后了。”

“陛下,梁美人是无辜枉死,她的葬礼臣妾想办得体面点。”

“梁美人的确无辜,今日起便追封梁妃,葬入皇陵吧。”

“是。”

冷菱低低应了声。

“皇兄,我不想去宏胪寺......”骊歌哀哀地哭求道。

赵策恍若未闻,视线落在季婉蓉被嵌得发红的脖颈上,心疼地亲自扶住季婉蓉道,“朕送你回宫吧,脖颈上这伤需得找太医看看。”

“嗯。”季婉蓉故作娇羞的微点了点头,临走时还不忘递给骊歌一抹挑衅的眼神。

骊歌气得跺脚,除了喊出“你!”外,再不能多做什么。

她知道皇兄是有底线的,容不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人都走后,冷菱收回视线对骊歌道,“殿下回宫好好准备准备一下吧,三日后本宫亲自送你去宏胪寺。”

骊歌想起那苦僧行般的庵屋,比禁足在自己宫里都还可怕,犹不甘心的嗫嚅道,“皇嫂,我能不能不去啊?”

“可以啊。”

听到这话,骊歌还没来得高兴,就听冷菱继续道,“明日我会派人将梁妃葬入皇陵,你去守皇陵,向梁妃忏悔,如何?”

骊歌这才噤了嘴,老实起来。

......

缺月高悬,兰花飘香。

倚兰殿外铺了满身白,寂静清冷。

冷菱一身月白衣衫,携着同样身穿白衣的许智在棺柩前点了香,又祭拜一番。

然后就去了门外守着,留许智与那梁妃做最后的告别。

香草扶着她在这园中转,发现花有残败的迹象。

到底是宫女们,比不得梁妃亲自精心照料。

仅仅三日,这些花就萎顿了不少。

不禁有些伤感道,“明日将这满园的兰花,搬到未央宫里,我亲自照料吧。”

香草应了。

一炷香后,许智出来。

脸上挂着泪痕,朝冷菱跪下去行了个大礼。

而后说道,“皇后娘娘,您对微臣的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

说完又是一拜。

冷菱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许卿该早早离去,以免宫人起疑。”

许智却是没起,仍旧跪着,脸上有纠结的神色。

但不过几息,他望了望,眼见四下无人,便压着声开口道,“皇后娘娘,微臣有话相告,先前您养着病,臣不说是怕影响您的心情耽误病情,现在臣不得不说,臣为娘娘诊脉,发现娘娘体内阴寒血瘀,似乎是在长期接触阴寒之物。”

“为此,臣留了个心眼,回到太医署就去翻查娘娘过往的病例,发现......”

听到一半,冷菱的一颗心就凉透了,上一世,她为不孕之症苦恼许久,成婚半年她就找过太医,封为皇后更是多方求助太医署的太医们,得到的结果都是,“天生体寒,无法调理。”

她为此听信偏方,吃了许多驱寒的药物,仍然一无所获。

原来整个太医署都在骗她。

有这个权利敢骗一国之后的,也只能是得了赵策的指使。

赵策!

她咬牙接过许智的话道,“发现本宫身体天生阴寒,是不孕之体,对吗?”

许智点了点头,“娘娘不必伤心,这阴寒之物若从今天开始不再接触,加上臣开的药方,娘娘的身体会好起来的,怀上孩子也是早晚的事。”

“臣,这两日仔细留意过,发现娘娘的枕靠近了闻,有股麝香的味道,只是被其他香味掩埋了,不太轻易闻得出,若是娘娘相信微臣,可否将那玉枕交给微臣带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好,明日本宫让香草交给你。”

冷菱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脑海里纷纷乱乱,那玉枕是赵策在大婚之日送给她的,上面绣了鸳鸯戏水,里头装了名贵香料,说是能使人安神。

自从有了这玉枕,她的确睡得无比安稳。

从没想到结婚一开始,他就存了不让她怀孕的心思。

原来娶她,只是娶的冷家的势力。

上一世经历了那么沉痛的伤,知道这个真相本该无知无觉的,奈何痛苦还是自骨缝里蔓延溢出。

整颗心如坠冰窖。

冷菱失神的回到了寝卧,看到床上刺目的玉枕,一把扔到了地上。

片刻后又颤巍巍地捡起它,塞入香草手里,哑声道,“给许太医时,做得隐秘点,也提醒他,不要让太医署的任何人知道。”

香草知道这玉枕的来历,见自己主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郑重地点了点头,将玉枕收好,又拿了新的枕头来,服侍她安睡。

可冷菱一夜未眠。

不孕是她为人女子想要做母亲却做不了母亲一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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