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苑里早膳过后,阳光微醺,积雪融化后,院子中间支起了几排晾衣竿。
美妓们没有前院里那些夫人妾室该有的丫鬟伺候,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好在大家都是苦过来的,没人伺候在她们看来根本就不算个事。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晾晒衣服。
只有柳絮安安静静地晾着衣服,没人理她,她也没理别人,她是个哑巴,是这个群体中一个奇特的存在。
骊歌来到这院里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大家有说有笑地将衣服挂在支起的竹竿上,扯平拉直,让衣服沐浴在阳光下,微风吹过,满院的衣服轻轻荡起,剪碎阳光投下的细细光影。
和谐美好的让她产生了一丝恍惚。
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还没这些身份低贱的人活得快乐。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过来请安。
其余的人听见了,也都纷纷过来请安。
骊歌公主怎么说都算得上是她们逃脱魔窟的贵人,大家请安时,那态度是打心底的尊敬。
随后骊歌让大家搬来凳子,围坐成一圈。
若中间再放上一个圆桌,圆桌上再置些瓜果茶点,就成姑娘们闲唠嗑话家常的场面了。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骊歌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们,要她和她们同桌而食,同坐一块闲谈,生为公主自小养成的优越感就不允许此类事情发生。
她隔着她们一丈的距离,清了清嗓子,带着点不自在讨教道,“你们能教我怎样做一个女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娥眉微蹙,感到颇为不解。
见她们一头雾水,骊歌索性更直白些道:“就是......能让男人一见倾心,再见丢魂欲罢不能的那种女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有一个大胆地的蓝衣美妓问道:“公主说的可是御男之术?”
骊歌想了想,好像差不多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一个紫衣美妓拿着手帕拭在下颌,做妩媚状:“公主殿下,这算是问对了人,我们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太了解男人是个什么样了!”
这等弄姿,看在骊歌眼里,差点就要把早上刚吃的东西呕了出来。
侍女孟玲看不惯这做派,心中很是担忧这些人会将自己的主子带坏,于是在一旁小声啧啧道,“殿下,她们在这里十多天,也没见苏世子来过一回,这靠不靠谱啊?”
这话摆明了是一种讽刺,她们连苏世子都搞不定,她们的经验如何能搞定比苏世子更奇怪的驸马?
一粉衣美妓听罢,有些不悦,“我说小姑娘,看你这样子,恐怕是连个喜欢的男人都没有吧。”
孟玲涨红了脸。对于情爱一事,她的确还没有开窍。
她气鼓鼓地想怼回去,骊歌一抬手拦住了她,她是来虚心请教的,有没有用总要试过才知道,如果现在就和她们闹了矛盾,想必她们就算肚子里真有墨水,怕也是不愿意倾囊相授吧,于是微微笑了笑,一脸和悦说道:“我们主仆俩,对于男人,自然是没有诸位那么懂的,所以还希望诸位可以提一点真正有用的意见,若是孤试过有用,一定有大赏。”
听到有赏赐,众人来了精神。
先前大胆的蓝衣美妓率先开口,“殿下,民妇觉得您首先得卸下端庄,脸皮厚点,然后再......”
这人说着,便扭着腰肢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侍女孟玲有些难为情的别过脸去。
骊歌先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本着一副学习的态度,所以尽管不适,她仍旧微微笑着记下她说的话,做的示范。
骊歌点点头,扫视了一下众人问道,“还有别的吗?”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就胆子大了起来。
一个说:“这想要得到男人长久的眷顾,光是姿态还不够,还得会说话引得男人心底高兴,愿意同你相处!”
一个附和道,“对对对。”
又有美妓问,“公主可会什么才艺?”
骊歌想了一会道,“弹琴,唱曲,这个算吗?”
这可是她为了苏棠,下了苦功夫的。
有一美妓想起她的驸马就是苏棠来,皱眉说道,“殿下与驸马的琴技歌声比,如何?”
要是超过苏棠,那还有点用处,要是差太多,可能才拨一根弦,就会遭人嫌弃,这些美妓们都十分了解苏棠,那是一个非琴技高超者不听,非好舞不赏,非余音绕梁之音不闻的风流大师。
苏棠在国子监是教授音乐的先生,骊歌自知比之十分之一都不及。她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先前大胆的蓝衣美妓极会看人脸色,知道她有些不高兴了,立即哄到,“这些事情,殿下不会,也没有关系,这世上多的是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她们凭着温柔,凭着善解人意,就能将男人哄得离不开她。”
骊歌想了想,她的确对苏棠有些用力过猛了。
她起身说道,“那这些天,你们便教我如何同男人温柔讲话,如何做出让男人流连的小女人姿态?”
一美妓带着一脸喜色道,“蒙殿下不嫌弃,我们都愿意教的。”
其余人跟着颔首。
只有柳絮从头到尾一张脸没有任何表现。
但她在心里冷笑。
若是不让殿下先尝试大家的意见失败,自己想到的这主意,怕是说了不仅她不会听,还会因此责罚自己。
所以,她得等。
等她试过无数方法,等她失败得绝望之时。
院里的美妓们,除了柳絮,个个都是十分热情地传授着经验。
骊歌静静听着,默默学着。
当天晚上,苏棠从官署里回来,照例直奔书房,却不想碰到骊歌穿着一身红色的轻纱罗衣坐在他的床上,隐约能看到纱衣下姣好的身材,她身上很香,书房里的墨香味因为她全变成了脂粉香气。
苏棠第一反应是,他不是回了家,是到了醉香院。
他后退两步到门边,看了一下院里的布置,又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匾,才确定是他的书房没错。他杵在门边,借着暗红的烛光,将美人瞧了瞧,赫然发现,这人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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