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日,晴。
苏北航和盛南栀今日起的格外的早,因为今天就是苏北航母亲的忌日了。
苏北航早早就准备好了祭奠用的物品,并且买来了一束香槟玫瑰。
他的母亲是个浪漫的人,哪怕她是个喜欢摆弄手术刀,人称“白衣灭绝师太”,她也是个喜欢浪漫的人。
她会仔细记录着丈夫和儿子的小癖好,会在特殊的日子准备小礼物,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感……这个对外人冷漠甚至疏离的女子却对家人有着别样的温柔,哪怕这份温柔仅限于丈夫和儿子。
“我走了以后要好好吃饭,要好好爱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对不起啊小航,爸爸妈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这是一封信,是她母亲死后第七天才寄过来的信。
你看吧,她连这都要秉持她的仪式感。
那天她真的跟着这封信回来了吧,她应该在他看着这封信落泪的时候,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又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很多话吧。
听到了。
我听到了!
我一直很乖的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我现在一直在做更好的自己。
你看吧,顾鲤那丫头我不想爱就不爱了。
你看吧,我是不是又长大了很多,高了,也壮实了。
你看吧,这是我给你们找到未来儿媳妇,好看不?
被太多人要求坚强,所以苏北航已经不会哭了。
他将那捧香槟玫瑰放在二人的墓碑前。
他望着照片上父母幸福的模样,笑出了声。
盛南栀在旁边看着,心底五味杂陈。
她的心情复杂到难以描述。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北航,毕竟这种悲伤,任何语言都表达不清楚。
只见她慢慢蹲下身来,仔细将周遭的长出的杂草清理干净,随后坐在了苏北航的身旁。
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愈发温婉秀气,她低垂着眉眼,将手伸出,搭在苏北航的肩头。
苏北航抬眸看向她,他的眸子晶莹闪烁,嘴角噙着笑意,“南栀姐。”
盛南栀冲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算作回答。
没人可以叫苏北航不可以难过,但是她知道,现在最适合安慰他的办法就是——
那便是陪他一起难过。
因为她真的很难过啊……这么好的苏北航怎么就缺少人爱呢?
苏北航应该要比她难过一百倍吧?
“苏北航,你想哭吗?”
盛南栀的话令苏北航一愣。
他抬起头来看向她,漆黑明亮的瞳仁里带着一丝疑惑。
哭?
多少人跟他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有父母的孩子更要独自撑起一个家?
多少人告诉他他应该要懂事,要快快长大独挡一面?
又有多少人告诉他不能哭?
有很多人安慰过他,认识他的人见到他就是告诉他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更不要哭。
“小苏啊,节哀啊!”
“北航啊,一定要坚强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知会一声……”
“苏北航,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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