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悠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关注切原赤也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对切原赤也的在意无疑是超过了普通同学的关系。她虽然不会去看切原赤也的比赛,但是比赛结果她总是不自觉地留意着。

无疑,切原赤也对她而言是特殊的。那这份特殊为何而来呢?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也相信汗水一定会浇出那朵名为梦想的最娇艳的花吧!小桥悠这样告诉自己。

全国大赛那天,小桥悠难得起了个早,洗漱打扮后,握着手机,躺在在小花园的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待切原赤也的好消息。

*

自打小桥悠那次在破船边陪着切原赤也密训之后,不管是他个人在网球相关活动上取得的成绩,还是作为集体的一份子,在网球部取得的成绩,切原赤也总是会主动告知小桥悠。

第一次是少年在她收英语作业时突然云淡风轻地来一句“县大赛他作为单打三出场零封了对手。”

当时的小桥悠愣了一下,她不明白这话为何而来。于她而言,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了一场电影,虽然会感动,但就那么一小会儿。她有共情能力,但也不会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可对上切原赤也那饱含期待的眼神时,小桥悠就有点心软了。像是出于礼貌般,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恭喜你,切原同学。”

然后她就看到少年白玉般的包子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漾出欢欣喜悦来。切原赤也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如君王睥睨天下般,言语之间对此颇为不屑:“县大赛上的对手都是弱旅,我的目标是全国大赛。”

那你刚刚那副求表扬的表情是怎样啊?小桥悠见不惯切原赤也这副嚣张的模样,于是她说:“希望切原同学的英语成绩也能变得和网球技术一样强大起来。”

这话正中红心,于是少年的气焰一下子被扑灭了。切原赤也皱起眉毛,瞪着小桥悠:“你真的是好爱喝开水啊,不开的水壶都要提。”

小桥悠:???她没能参透这句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补刀:“一定要及时交作业,不然我真的很难做唉,立海大王牌。”

说完,小桥悠还对着切原赤也的抄写本啧啧两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欣慰。紧接着,她自顾自地收作业了,没有再理会他。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得到任何预想中的回应,反而是自己再次被内涵了,切原赤也撇撇嘴,双手抱胸,气呼呼地扭头。他也不要理她了!哼~

余光扫到切原赤也那似乎连头发丝都在说着郁闷的身影,小桥悠好心情地扬了扬嘴角,骂人都骂不明白,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她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切原赤也刚刚想说的应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不知是嘴瓢还是真的不知道这句话,然后就说错了。

当然,小桥悠个人倾向于后者,她的直觉就是切原赤也身上没啥学习天赋。

切原赤此时尚处在被嘲讽的郁闷中,还不知自己在小桥悠心中已经几乎和学渣画上了等号。

在他的心目中,小桥悠一直是作为自己的粉丝形象出现的,那么和粉丝分享‘网球事业’上取得的成绩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作为粉头这样讽刺偶像的英语成绩真的合适嘛?他都这么热心地和她分享自己取得成绩,结果却换来这阴阳怪气的提醒!

切原赤也差点被这讥讽逼红了眼,他为了作为偶像的面子,明明已经很认真地对待英语这门学科了!

君不见,他其他作业都没做,只做了英语作业嘛!

切原赤也很委屈,并在内心暗暗发誓:等他有了其他粉丝,一定要把小桥悠开除粉籍。

本以为这指日可待,毕竟他刚进入立海大,就迎来了小桥悠这个“死忠粉”,但切原赤也一直等到关东大赛尘埃落定,冠军的奖杯也稳稳当当地陈列在立海大网球部的会议室之时,他也没有等到任何其他粉丝,哪怕一个!

所以切原赤也再次忸忸怩怩地和小桥悠报告自己网球大业的最新进展,“关东大赛我们又是冠军,对手根本没什么看头。”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小桥悠的脸,生怕又被她嘲讽。

但这一次,他这种有些拘束的表现取悦了小桥悠,看着他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紧张和耳根泛起的红,小桥悠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恭喜你呀,切原同学。”又一边竖起大拇指,“好棒哦~看来全国第一指日可待啊。”

不知是否是小桥悠赞叹的语气过于真诚,少年两颊飞起红云,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那是…那是自然。”

明明很羞涩,却还故作淡定,这样子实在无比可爱。就这样,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小桥悠也慢慢接受了切原赤也每隔一段时间的“赛事汇报”。

*

但那天,小桥悠从日出等到日落,还是没等到切原赤也的好消息。

肯定是输了,小桥悠心想。切原也之前两次打入全国大赛的时候都兴奋地恨不能给她直播,更别提之后一拿到奖杯之后的欢欣喜悦。除去单发给小桥悠的照片,他的各大社交账号也都立马更新了动态。

可今天,不仅小桥悠的手机没动静,切原赤也的社交账号也均是毫无声响。在诡异的安静中,小桥悠躺在椅子上看着昏黄的暮色怔怔出神,她的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不过安慰什么的,小桥悠自认关系没到那份上,而且也觉得麻烦,所以她不想,也不会去做这种自以为是的事情。

那么骄傲的少年,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败吧!所以,小桥悠理所当然地继续捧着一杯热茶,在小花园里从日落躺到天黑。

但命运往往难以捉摸。

小桥悠在临睡之际突然被胡一桶叫起,她要去海滩边上救助一只搁浅的幼鲸。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回程的时候,她再次在那艘破船边上看到了月光之下,奋力地用网球抽击着船身的少年。

巨轮残败但却船体仍然巨大,月光皎皎,隐没在船身黑影之中的少年显得那样瘦小和孤寂。

“哒—砰—哒—”

凌晨时分,沙滩上,街道上都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只有那击球声在月色中愈发清晰起来,海浪哗哗,也似乎已远离小桥悠而去,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网球少年——他奋力挥舞着球拍,像是在宣泄什么,但更像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

小桥悠静静地看了很久,直到少年脱力地躺下,她才走到他的身边。

那是小桥悠第一次看到切原赤也哭。

圆月空中挂,明亮的月光之下,小桥悠无比清晰地看到切原赤也紧闭的眼角上有眼泪滑落,然后在他身下的水泥地上晕开了一个个圆圈。

小桥悠蹲坐在切原赤也的身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无论什么话,似乎都太过苍白无力。所以,她就那样坐着,感受着神奈川夜晚的海风,望着无言的月亮。

怎么能告诉少年,有时候啊,哪怕努力也是会没有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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