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蓁和须于暻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坡,到了隔壁的七里村。

反正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他们索性还是就近敲门。

不过他们遇到的第一家没什么门可敲的。

这家倒也是个小院子,但是没有围墙,只有比门还矮的篱笆,也不用喊人,因为院子里正好站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子,背着个筐正要出门。

“你们是……”孩子看着他们,怯生生地问。

“我们是过路的,我腿受伤了,这附近好似没有医馆不知你家大人在不在,可否在你家歇个脚?”

男孩儿审视了来人片刻,犹豫着回头看了一下自己房子,说,“你们等一下。”

他回了屋,再出来时,一个更小一些看不出男女的孩子抱着男孩的腿一起跟了出来。

男孩儿声音不大,“我娘说,可以是可以,如果你们不怕的话。”

“怕什么?”

“我家有病人,怕过了病气给你们。”

“什么病?”钟蓁忍不住插嘴问。

“是肺痨。”

肺痨,不就是肺结核吗。

钟蓁想着,又看了看两个孩子虽然瘦弱但挺健康的样子,“肺痨不可怕,注意一下防护,说话不要离太近,特别是妥善处理病人的痰,应当问题不大。”

“公子懂医术?”男孩眼中似乎一亮。

钟蓁连忙摇头,她哪里懂什么医,只不过三百六十行都喜欢了解一点点而已。

钟蓁本想说虽然肺痨不可怕但是算了我们还是去下一家,谁知须于暻却对着男孩儿说,“我们不怕这个病,可否叨扰?”

钟蓁不可置信地把须于暻推进院里,扶他下来的时候还疯狂地对他使眼色,示意他还是别留下的好,只是须于暻根本不理他。

直到男孩子领他们进了一间偏房,径自离开,钟蓁才出声问:“哎这家不行咱再换一家,你怎么就进来了,真不怕被传染啊?”

“你方才不是说无碍?”须于暻满不在乎。

“我……虽然但是……好吧,这病传染性还没那么夸张,注意点防护是可以的,我是好人我无所谓啦,可主要是你,你还伤着抵抗力不好万一……”

须于暻老神在在,“你不用担心我的伤,这样的人家,正好适合藏身。”

钟蓁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藏身?你这腿不治啦?”

须于暻看看自己的腿,淡淡道:“你用的药就挺好,无需再医治。它自己会好的。”

钟蓁心说我没给你用啥药,又想起来须于暻这是在逃亡,他这样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便不再说啥。

她坐到床边休息,抱起了自己脚,手工高定草鞋早已散架,裹脚的布也烂的差不多了,山路上的烂泥浸入袜子,黏黏腻腻恶心的要死。

她突然想问这两天自己都跟着这个单腿瘸子吃苦受累到底是为啥?

一开始是不忍心看到穿越过来后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死在自己眼前,现在他看起来应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是腿脚不方便而已,为什么还要吃苦受累跟着他呢?

是了,因为自己除了个物资快要用光的小小旅行包身无长物,要抱这条大腿。

是的,人要看长远,先苦后甜嘛。她是这个贵公子的救命恩人,等他走回正轨,随便赏她个万八千两银子,是不是这辈子就可以躺平了。

对就是这样的计划……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啊钟蓁!

钟蓁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摇晃了两下拳头。

须于暻看着她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笑的,时不时还瞟自己一眼,正想问她,就见钟蓁从床上复又跳下去,嘴里说,“我去弄点吃的,饿死我了。你歇着吧!”

钟蓁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没看见男孩子的身影,跑到灶房看见正在烧火的小小孩儿才知道他已经出门摘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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