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仿佛忽如一夜春风来,当居民早起时惊奇的发现,盈丰(阴风)胡同从东口到西口,每家每户院墙外都用白粉涂抹画了一个大圈圈,圆圈里赫然写着斗大的“拆”字。
整条胡同顿时躁动,沸腾起来。
虽然拆迁公告上都是原则性官方语言,并没有公布此次拆迁的政策细节,但这纸公告就如同磁铁一样,从早到晚都深深吸引着男女老少在公告下驻足,各自发表着对这件关乎自家“升级换代”大事件的高论。
如果说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么这次的拆迁,无异于对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老居民而言,就是百年不遇的鸿运当头!
换句话说,这也许是居住在盈丰胡同百姓一生中,唯一次改变一家人命运的天赐良机!
有人开始盘算自己低矮,破败的两间老屋,是否能从此鸟枪花炮,私下里还谋划着如何与开发商谈判,可以将小平房兑换成两套,还是三套宽敞的楼房?另外是不是能通过拆迁补偿,摇身一变步入百万富翁的行列!
当然这需要和开发商一哭二闹,斗智斗勇;不少人也都做好了打“持久战”,做“钉子户”的心理准备!
更多的家庭则还没等与开发商正式接触,内部成员便自乱了阵脚,家人间就吵翻了天,甚至头破血流的内讧,内战,也在不时上演。
那些多子女家庭,会因为父母在拆迁利益上分配“不公”,导致家中老少不睦,兄弟阋墙,引起的风波不断,乌云压顶。
而在这种巨变前,人生百态粉墨登场之际,恰恰正合了程慧慧的心思。
这天她算好了雅丽在家休息,便一个人不请自来。
雅丽虽说对这位官小姐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碍于她和吴波是同窗一场的面子上,尤其听未来公公吴大为说,她还能在此次拆迁中帮上自家,吴家的大忙,也只好笑脸相迎。
这个程慧慧根本没有客套,一屁股坐下后直接就问雅丽:“好妹妹,赶紧给我介绍几家人,越典型,故事越多越好。我可随时准备开机了!”
雅丽哭笑不得的说:“不知你信不信,除了后院有个曾老太太,我和她常来常往,这个院里的其他人家,我从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你找我,真得找错人了!”
“怎么会呢?我虽然没住过胡同平房,可我听说住大杂院里的人都相处的跟一家人一样。恨不能吃在一个锅里,穿一条裤子,亲密的不分彼此。”程慧慧十分不解的看着雅丽,说:“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各色的人呢?!”
“你知道我们这条胡同叫啥名吗?”雅丽笑了笑。
“盈丰胡同啊!”
“那是解放后改的名。这条胡同最早叫阴风胡同!”雅丽朝后院指了指说“后院曾大妈是这儿的老住户,她就跟我说起过,全北京城就属这条胡同最邪性,而我住的这个13号院又是胡同里最邪门的一个院子。”
“你有所不知,曾大妈说我们这个院最早是个狐仙庙,所以凡是住在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不大正常!”
“迷信吧?!”程慧慧咯咯一乐,说“怎么个不正常?难道都五迷三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说呢,这个院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互相之间都有深仇大恨似的,你瞧不上我,我看你不顺眼。”雅丽拢了拢长发,说“除了后院有个宋家媳妇爱说爱笑,其他人谁见了谁,都跟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搞不懂,也不适应!”
“对了,你说你们家是后来搬到这里来的,以前住哪儿?”
“嗯,以前我们家也是住胡同平房,可跟这儿那就太不一样了,完全是两重天地!”
“怎么个不一样?你们家是啥时候搬到这里来的?”
“你不会这是要把我拍到你的纪录片里吧?”雅丽忙摇头“我可不想出现在你的电影里。”
“不会的。你看我也没带机器,今天就是咱们姐俩闲聊天。”程慧慧倒是很真诚“我要拍胡同里的人和事,特别是你说的这条邪性胡同,起码得让我多知道一些来龙去脉吧?”
“说来话长......”
雅丽给程慧慧杯中续了些水,自己也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便开口说起了自己和自家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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