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下来,只有摄影机工作时几乎听不到的“沙沙”转速声。

曾老太太说:这个老葛头别看是穷苦人出身,可他从年轻时候就心机不正,是一个特别不地道的杂种。

当年他在胭脂胡同趴活,接送那些出入魁芳楼的嫖客,出台的窑姐,老葛头不像其他拉洋车的伙计,只是本本分分卖力气,赚点辛苦钱踏实过日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染上了赌瘾,拉车挣得那些碎银子,还不够他赌桌上一把霍霍的。

记得有年冬天,他连吃饭的家伙——拉的那辆洋车都抵押给了赌场,惨到了吃不上,喝不上的地步,披着个草包片倒卧在街上,就差冻死,饿死了!

“我有个好姐妹叫紫霞,曾经没少包过老葛头的洋车,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仗义出手拉了他一把。”

曾老太太说,紫霞给他买了口热乎吃食,又找了一条旧棉袄给他包裹上,这才算救了他一命。

缓过来的老葛头没了拉洋车的营生,也只能在这条胡同各个买卖家沿街乞讨讨口饭吃,就像一个无人待见的流浪狗一样。

那时候但凡我们姐妹看见了他,都或多或少的买口吃的接济他一下,我和紫霞帮他的次数最多。

“这个老葛头当时倒也是感恩戴德。还非要和紫霞,我,结拜兄妹,信誓旦旦表示以后他若有发达的一天,一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可不是滴水之恩,是救他一命的大恩大德啊!”程慧慧脱口而出,问“你姐俩和他结拜了吗?”

“没有!我们就是不忍心看着这么个熟人,在眼皮底下冻死,饿死,没啥其它的想法。”曾老太太说“说白了就是穷帮穷,没人指着他这么个穷小子能报答我们什么?”

曾老太太接着说:等那年开了春,这个老葛头突然在这条胡同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再见到他,这人可就改头换面了,人模狗样的还穿戴着长衫马褂,看起来和从前落魄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他不知从哪发迹赚了钱,回来后没见他再去赌了,倒成了魁芳楼的常客。

“您这说的是前院那个半身不遂的葛大爷吗?”程慧慧听曾老太太描述的这个人,怎么也和坐在轮椅上,面如枯槁的老爷子联系不到一块儿,便狐疑的问,

“那我说这半天说的是谁?!是的,就是他!”

“哇!想象不到。”程慧慧忙说“您接着说您的。”

“他只要来逛窑子,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从来不找我和紫霞。倒是看我俩闲暇有空的时候,和我俩说上几句闲话。”曾老太太摇摇头说“我那个紫霞姐妹心眼实,她听说老葛头如今帮大商号贩货,关里关外到处去做买卖,还就信以为真了。”

“紫霞那些年偷摸攒了些私房钱,总想捎回家里,因为藏在身边,要是被老鸨发现了那可不得了。”

“她听说老葛头经常出城做买卖,恰好也路过自己家门口,便试探着问老葛头,能不能帮她把自己这点积蓄捎带给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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