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以来,墩子既要和士兵们一起处理腐烂的尸体,又得去完成徐云福给他布置的诸多任务,整天忙的不可开交。

秦家庄的往事,在墩子的脑海里时时浮现,但由于每天都在忙上忙下,往事的浮现也只是瞬间即逝。

只有在夜里睡不着觉时,他才会回到那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地方,首先想到的是苏腊月,他惦念着她的生死,他甚至想去找她;

其次他会想到秦子常,那个拿自己当朋友看待的少爷,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秦家庄,是否去了远方追逐他的梦想;

秦老爷对他灭口这件事,墩子始终处于矛盾中,他无法对秦老爷产生仇恨的心理,即使事关生死,但是墩子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秦老爷在先;

最后想到的是大太太顾氏,墩子觉得顾氏绝非平常妇人,她慈善的外表下面掩藏了太多的东西,让人永远也捉摸不透。

苏腊月现在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墩子对苏腊月的想念已经不是单纯的肌肤之欢,他觉得苏腊月更像是自己的亲人。

每每想起这个女人,墩子的心便会隐隐作痛,秦子常曾和他说过不要辜负苏腊月,但是或许他连辜负的机会都没有了,墩子感到了绝望,对自己感情的深深绝望。

……

时光易逝,转眼进入了金黄色的秋天。

一个秋雨连绵的下午,墩子正在自己办公的房间里整理材料,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墩子低头忙着手里的事情说。

屋门打开,谭老池走进来,“报告罗连长,受灾百姓的房屋损毁和伤亡情况都已调查完毕,这是文书列的详细条目,请连长过目。”

墩子笑了笑,欠起身说:“老池哥,快坐下。”

墩子接过谭老池递上来的一叠纸张放在桌案上,倒了碗茶水递给谭老池说:“这回洛水城里的尸臭味是彻底没有了,唉,死了那么多人。”

“是啊,打仗时死几个士兵那算正常,可是那么多老百姓也跟着倒霉,真是造孽啊。”谭老池接过茶碗说。

“罗连长……”谭老池刚开口,就被墩子打断了。

“老池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就别叫我连长了,我听着心里不舒服,你看,我就没叫你谭副连长吧。”墩子边笑边说。

“好吧,兄弟,我也觉得这样别扭。”谭老池喝了口水,接着说:

“今天晚上咱兄弟两个喝点,这秋天的雨也是没完没了的下,到晚上天气凉嗖嗖的,喝点小酒暖暖身子。”

“行,老池哥,不过今天我请你啊!”墩子说。

“行,哥不跟你争,我那有瓶好酒,是前两天徐团长给的。”谭老池说。

“好吧,老池哥,还是聚贤楼吧。”墩子说。

“好勒!”谭老池边起身边说。

谭老池离开后,墩子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纸张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墩子抬起头说:“请进来吧。”

徐云福推门走了进来,墩子马上站起身,离开桌案。

“这段时间把你忙得够呛吧,家厚。”徐云福边说边坐下来。

“团长,事情是多了点,但是我这人您也知道,闲不下来,闲了浑身反而不自在呢。“墩子赶紧给徐云福沏了碗茶放到几案上。

“嗯……这段时间本来事情就多嘛,家厚,我想和你说件事。”徐云福说话的语气有些犹豫。

“团长,您说。”墩子往后退了一步,站到桌案前。

“其实在洛水城被拿下后,我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只是上面派遣管理洛水县的官员还没有就位,所以我就越俎代庖当起了洛水县的土皇帝。”徐云福平静地说。

墩子惊讶的问:“团长,您的意思是我们还得走吗?”

“对,上面派遣的官员已经在来洛水县的路上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徐云福看了一眼墩子说:“他们一到,就走。”

墩子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奥,我以为不走了呢。”

徐云福推了推几案上的茶碗说:“你可以不走,这就是今天我要和你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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