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城隍庙前的空地上,依然喊声震天,尘土飞扬;刚招募的团丁肩上扛的竹竿,已换成崭新的步枪;团丁们个个意气风发,汗流浃背。
韩会长家的仆人匆匆走来,他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对俞成龙和秦子常说:“老爷摆了酒菜,请二位傍晚去家中就餐。”
俞成龙颔首问道:“去韩会长家里吗?”
仆人点头称是,俞成龙又问道:“韩会长只宴请我们两人吗?”
仆人说:“是的,只有团领和这位少爷。”
俞成龙和秦子常对视一眼说:“好的,我知道了。”
仆人对二人躬个身,移步离开。
秦子常对俞成龙说:“俞大哥,我们来龙溪镇一个多月,韩会长还是第一次让我们去他家里呢。”
俞成龙说:“韩会长肯定有事相商,咱们出来月余,要办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不过再急也无济于事,且看韩会长怎么说吧。”
秦子常点头说:“俞大哥,土匪攻城,我们没留下活口,对土匪内情尚不知悉,因此我想这几天出去打探消息,知己知彼,胜算更大。”
俞成龙说:“子常,我明白你的意思,该来的都会来的;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恐有意外,得不偿失。”
秦子常怔了一会儿说:“俞大哥说得是,我不会鲁莽行事。”
……
傍晚,俞成龙安排好夜里城墙值守放哨的团丁,便和秦子常先回寓所沐浴换装;二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巷时,已是暮色阑珊。
韩会长的家高屋大院,重叠幽深;院内假山流水,花木繁盛;早有仆人进去通报,韩会长迎至院内照壁前,拱手说道:“二位辛苦了,今日寒舍小聚,执壶慢饮,请……”
韩会长把二人让至厅下,分宾主坐定,仆人早已把酒斟满;韩会长端起精致的牛眼小杯,说:“韩某不胜酒力,与二位之海量相较,不堪一击,但心虔志诚,我只奉陪二位三杯,之后请二位自行酌量畅饮。”
俞成龙憨厚地笑着说:“韩会长忒客气了,来您这里,我们不会拘束的,您放心!”
韩会长欢怡地说:“好,好,成龙豪迈慷慨,愚兄千金市骨,来,先干为敬了。”
韩会长把小杯里的酒喝干,仆人赶紧过来斟满,韩会长伸手示意仆人给俞成龙二人添酒。
韩会长一边让菜一边说:“今天有喜讯从广东传来,我的朋友来信说,鸦片的销路已经找好;虽然今年价格比去年降了不少,但好在你们家乡那边种植的罂粟太多,应该还有利润;等过几天朋友把订金银票送过来,我们就可以及早订购储存粮食了。”
俞成龙和秦子常听了,都为之一震,俞成龙高兴地说:“明天我们就给大当家的写信,告诉他。”
韩会长款语温言地说:“可以,可以,同时告诉大当家的,现在就可以预订农户的罂粟了。”
韩会长三小杯黄酒下肚,白净的面皮泛起红晕,他起身让仆人取过两只青瓷大碗,摆在俞成龙和秦子常面前,说:“你们喝惯了大碗,这小杯不解意思,我就不奉陪二位了。”
仆人给二人面前的青瓷碗倒满黄酒,俞成龙因大事已成,兴致淋漓地说:“那我弟兄就不客气了。”
韩会长开心地点头说:“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俞成龙端起酒碗,和秦子常说:“子常,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是一介文弱书生,直到你抡起利斧,砍杀土匪时,才对你刮目相看,来,哥敬你一碗。”
秦子常赶紧端起碗,谦逊地说:“小弟尸位素餐,还望俞大哥多提携指教。”
二人端碗一饮而尽,韩会长笑着说:“痛快,痛快,后生可畏!”
仆人上前又给二人斟满酒,秦子常说:“俞大哥,我们一起来敬韩会长吧。”
俞成龙说:“不是子常提醒,我尽顾自斟自饮了,来,我弟兄二人齐敬韩会长一碗,感谢韩会长对我二人的拳拳盛意!”
韩会长赶忙让仆人给自己的小杯添满酒,说:“盛情难却,恨韩某实在不胜酒量,只能再喝一小杯了。”
俞成龙爽朗地说:“那又何妨,来,子常,咱们先干为敬!”
三人干了酒,韩会长说:“你二人出来已久,连日来为小镇民团的事务殚精竭力,夜里难免落寞;镇里群芳苑新近来了几名异族的干净姑娘,今晚我让仆人给二位送到寓所,聊解寂寞吧。”
俞成龙和秦子常同时伸手阻拦着说:“不必,不必……”
韩会长微笑着说:“此事无干风化,确属人之常情,二位切莫推脱了。”
二人又喝了几碗,秦子常已是神思恍惚;俞成龙依然精神饱满,但看见秦子常醉眼迷离的模样,便对韩会长说:“韩会长,我弟兄二人酒已足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韩会长面红耳热地说:“子常老弟年轻体壮,不妨事,不妨事。”
俞成龙站起身,拱手说:“感谢韩会长盛情款待,确实不能再喝了。”
秦子常也摇晃着站起来说:“谢谢,谢谢韩会长。”
韩会长见二人执意要走,于是命仆人出去叫两乘轿子,在门外等候,把俞成龙和秦子常送回寓所。
由于民团击退了土匪的进攻,这几天龙溪镇的人心安定下来;夜间人们开始走上街头,临街店铺也在招牌旁边挂起了红灯笼,晚风从河面吹来,人们尽情地享受着驱走白天炎热的清凉。
下了轿,俞成龙搀扶着秦子常,二人回到各自的房间。
秦子常进了屋,倒头便睡;睡梦中,忽然一阵风起,环佩叮咚,清脆悦耳;秦子常睁开醉眼,但见红烛摇曳,闻得异香满室;一名女子满头银饰碎月光,莲步款款带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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