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夜空乱云缓缓掠过,遮住斜挂天际的新月,凄凄凉风吹动墙头纷乱的杂草,郁时桉靠着身后的墙壁,目光越过墙头,似乎看到了墙内的白影。
送走郁少锦后,春暮劝他早点回寝殿休息,可是郁时桉却再也按耐不住内心想见沈木溪的渴望,匆匆策马出宫,却不想到了府门前,郁时桉却犹豫了。
马上就要揭晓答案,本能的害怕让他生出了怯懦。
不敢进门,却又不愿离去,郁时桉只好来到沈木溪所居的院子外墙处,站在院外看一看,即使隔着厚厚的石墙,也让杂乱的思绪有了归处。
微风起,吹散了天边的流云,清冷的月辉倾洒而下,照亮了小院的一角,廊檐下高悬的灯笼也散发着幽幽亮光。
沈木溪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院中,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平直的肩背,清风吹动发丝,勾勒出清瘦单薄的身形。
他仰头看着墙头上那一株倔强的杂草,低声自语,“终是浮游无根,何苦拖累这一方石墙,早早离去,不好吗?”
月色深,虫鸣落。白色的身影终于是动了动,毫不犹豫转身朝着房内走去。
屋内烛火亮起,沈木溪坐于桌前,提笔欲写,却又一顿,不自觉看向墙角的衣柜,后又嘲讽般地笑着摇头,再不迟疑地写下了明日要上奏的奏本。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清冷的吟唱瞬间被风打散,再也寻不到踪迹。
翌日,沈木溪当着众臣的面呈上了自己的奏折,语调沉沉地说着让郁时桉选妃的事。
此事之前也有大臣提过,郁时桉都找借口推拒了。在不知道自己对沈木溪的情谊前,他只当自己年少,不感兴趣,但后来,当郁时桉清楚知晓自己特殊的感情之后,他的目光就再没落到旁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沈木溪会如其他人一样劝他结婚生子!
郁时桉听着沈木溪毫无感情的声音,脑袋“嗡”一下,捏着奏章的手咯咯作响,胸腔内翻腾倒海。
“陛下,子嗣传承是天子之责,关系着北楚根基稳固,请陛下三思!”沈木溪看到了郁时桉因着恼怒而咬紧的牙关,也知道他此时必然盯着自己,难说眼睛都气红了,但还是把想说的话一字一句说完。
之后,面色如常地抬起头与王座上的郁时桉对视。
“太傅当真如此觉得?”郁时桉明知沈木溪不会贸然行事,但还是不死心一问。
“是!”
“好!此事稍后朕会给众卿一个交代,退朝!”
郁时桉觉得自己再待在那里看着沈木溪一定会窒息,第一次略显狼狈的逃出了朝堂。
沈木溪在郁时桉转身后,眼中的平静终于被击碎,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松开,指尖可见一点殷红。
众人结伴离开大殿,只有沈木溪还站在殿中发呆。
姬戎走到沈木溪身边,道,“太傅大人,可否与在下一同走走。”
原本一直觉得沈木溪此人有问题,却奈何郁时桉十分信任他,只能自己多留心。可是今日他上奏的让郁时桉立后,却正合姬戎的意,所以态度也较平日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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