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锦泱吾儿,为父命你切记,君臣有义,社稷永昌……君臣有义,社稷永昌……”

八个大字如魔咒一般禁锢住了睡梦中的他。

那日屠门,是叔父亲自带兵攻进了他的家门,黑云压城,一整夜的血洗,却被暴雨倾盆洗刷了个干净……

唯有父亲临死之时的嘱托,占据了他整个童年的记忆。

阴冷气息袭来,梦境中的画面也忽然开始变得扭曲不堪,黑色的迷雾中逐渐出现了一张脸,一张与他带着相同血脉的脸……

“小叔,我父王说我明年就可以骑马打仗了!”

“是么!还是我的侄儿厉害!走叔叔带你去战营挑选一匹最好的战马……”

“小叔,这次出征可以带着我么?”

“乖!等你在长大一些,小叔抱保证带着你一起,好男儿就是要征战沙场。”

“小叔真好!甚至比我父王还要好!”

“嘘,被你父王听见该伤心了……”

……

记忆如一张巨大无比的网,几乎每一夜都足以令他窒息。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进了房中,驱散开了阴霾,他才终于得以片刻的喘息。

房中的异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洛繁书长发未束。胡乱披散在身后,浑身是汗,发丝黏在脸侧,看上去异常狼狈。

“堂主,这是又做噩梦了么?”冯七千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冷气,立于床头,脸上虽然疲惫,可神情却满是关切。

“嗯……老毛病了,不碍事。您那里情况如何?没有受伤吧?”洛繁书抬起了厚重的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冯七千。

“没有受伤。倒是这个梁王,狡猾得很,好几次我们都差点跟丢了,没能得手。”冯七千面露难色道。

“罢了,如今他没了最爱的儿子,就相当于咱们那个皇帝的手上没了把柄,留着也罢,没准日后还能为我所用。”洛繁书神色并无波澜。

“可是,这梁王再前朝之时就一贯与圣上交好,要想策反,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冯七千欲言又止。

“皇亲贵胄,何来交好一说。无非是利益牵绊,儿子一死,克扣的军饷于他而言也没有了意义,要说他为什么只是一个王,还是因为心中一直都有软肋。圣上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洛繁书说完起身,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冯七千。

“这里面都是晋王的亲属,虽说远在椿城,你还是找人帮忙照看一下吧。晋王素来远离朝堂,一身报国热血,我怕他到头来会顾此失彼,别让忠臣留下遗憾。”

洛繁书说完,脑海中再次浮现了梦中父王教诲的那八个字。

“属下明白。”冯七千接过信封,微微作揖。

“冯老,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要跟着我过这刀尖舔血,东躲西藏的日子。”洛繁书看着冯七千脸上那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心中顿时掀起了一番悲凉的苦楚。

“堂主严重了,老夫能活到今天,从未觉得是上天格外的恩赐,而是拖您的福,能活着老夫已经十分满足了。太子的恩典,让我有了饭吃,能长大成人,如今太子枉死,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堂主您报仇雪恨,重新夺回那本该属于你的江山。”

冯七千眼含热泪,义正言辞,想起那日的血腥场面,他那原本破碎不堪的心还是会疯狂绞痛。

“冯老言重了。”洛繁书低头垂目隐去了眼底的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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