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春斋坐落在阳陂湖的旁边,隔着侯府也就一条街的距离。
晌午的太阳还没摆正身量,苏意与谢望雪便坐着马车到了锁春斋外。
谢望雪着一件桃色的绣花圆领窄袖褙子,轻轻一跃跳下车,不加思索便往里去。
苏意扶着若春走下马车,急忙喊她,道:
“妹妹,还是先让小厮通报一声吧?”
谢望雪摆摆手,回头间明媚笑道:
“我可要先瞧瞧那表姊妹的模样!二哥哥向来好说话,他不会怪我的!”
苏意无奈,只能轻轻摇头,默默跟上去。
二人穿过长长的游廊,推开门,转过一扇紫檀绣花屏风,便入了内室。
只见左手边一张雕花大床,纱幔轻摇,晃动有度。
谢望雪盯着大床看,又闻男女喘息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细看处,又见纱幔上人影绰绰。那情形,虽不大优美,竟却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苏意虽已是人妇,前世一辈子也未曾经历过夫妻之事。即便曾在书上略略涉猎,却不曾如此刻般身临其境。
一时,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谢望雪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现下正瞧得起劲儿。须臾之间,面上竟升起些微红。
苏意忙上前捂住她的眼睛,拉着她的袖子,扯她出去。
谢望雪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对着她眨了眨,道:
“嫂嫂,二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苏意有些害羞,向后退了半步,只垂着头,小声嗔她道:
“我便说通报一声,如今可好,撞了你二哥哥这等美事,害得你我都羞赧着。”
谢望雪一听,登时脸色大变。
她气急败坏地一把踢开房门,复又进到内室。
室内人一惊,动作才止了。
谢望山迅速披衣下床,见来者是谢望雪,转瞬之间,面上怒色消去大半,眸中又覆上一层责怪之色。
他边穿好衣服,边嗔道:
“你怎的来也不让小厮通报一声?”
谢望雪别开脸,微微愠色道:
“二哥哥你实在该打!父亲为了你的前程,才为你置了这宅院。你竟在此,做如此污秽之事,实在是辜负了父亲,也辜负了嫂嫂!”
“你倒是叫得亲热。”他毫不在意,只低头整理好腰带,继续道,“苏意虽是我的正妻,可也不过是大族嫡系里不得宠的女儿。
她母亲又没了,父亲也不疼,左右也没个能帮衬的兄弟姊妹。我娶她,还不是因为她祖上功绩做得好。”
他凑近谢望雪,眼神看向雕花大床,小声道:
“那里的,才是你二哥哥我的心尖肉,苏意不过是母亲为我娶回来的幌子。你可莫当了真,还真把那不咸不淡的女人真当成嫂嫂了?”
不咸不淡?
苏意站在门口,她还头一次听别人这么说她。
谢望雪脸色难看,质问道:
“这么说来,二哥哥是早与人私定了终身?”
谢望山笑眯眯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赞赏道:
“小丫头片子还挺有模样。”
谢望雪一把扯下他的手,心里对哥哥的滤镜瞬间碎了一地。
“我可再也不想见着你了!原想哥哥是个心软的,竟如此对不起嫂嫂,二哥哥,你就那话本里的薄情郎!”谢望雪哭道。
说完,她捂着脸奔出去,一路逃回了马车。
苏意攥了攥帕子。
前世谢望雪偏听偏信,一直认为是她对谢望山太过冷淡,才令谢望山心死纳妾,所以眼中也慢慢恨起她来。
如今早早看清,也好。
“世子。”她自门口走出来,站定俯身行礼道。
身边的两个丫鬟都在,因为要给表小姐收拾东西,所以还带了几个二等的丫鬟和老练的婆子。
苏意站在中间,肤白若雪,高挑惹目。
她着一身月白的金丝绣花圆领褙子,在逆光下泛着涟漪,衬得人分外清丽出尘。
谢望山衣衫未整,可却盯着苏意看直了眼。
此刻,他全然顾不上婆子、丫鬟们看他如看猴一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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