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言动作一顿,微微侧目,只见身后的赵元宁提裙跪了下去。

他倏然转身,沧桑的脸颊轻轻一颤:“你这是做什么?”

赵元宁向他拜倒:“今日前来,不止是为我,也是为了我母亲,来祝外祖父寿辰。若是我母亲还在,她也一定会来的。”

提到去世多年的女儿,沈泊言不可谓不动容,心底一痛,牵出了压抑多年的追思。

沈泊言触动,可随之而来的亦有女儿的绝情,刚刚动容的心又一下子硬了起来。

他冷声一哼:“你母亲?她的眼里怕是只有你那个无情无义的爹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元宁着急为母亲辩解,“母亲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您,她心里一直是有您的。”

沈泊言冷目睇来,望着跪在地上同女儿模样肖想的人,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被我发现她同人暗通款曲,我让她断了,她却宁肯同我断绝父女关系也要决然的嫁给那个人。后来她过得不好,我让谢氏去劝她和离,回了家依旧是沈家的女儿,可她至死也不愿离开赵家,宁愿死在那个虎狼窝里都不要回这个生她养她的家,这也叫心里有我?”

沈泊言道出多年压抑的情绪,忽觉天旋地转,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外祖父!”

赵元宁疾呼一声,赶紧上前将人搀住。

沈泊言一手撑着门框堪堪稳住了身形,一见到赵元宁不免又思及旧人,气愤之下将她的手用力甩开:“你也同你母亲一样是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她护着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你也护着那个惺惺作态的韦氏。”

说到此处,沈泊言已是身心俱疲:“不论我对你们如何好,不论沈家对你们如何好,你们的眼里心底都没有我们。”

“外祖父!”赵元宁再次跪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外祖父误会我母亲了,我母亲并不是一心护着我父亲,她是有口难言啊。”

沈泊言摇摇头,根本不信。

赵元宁啜泣着,思绪不禁飘回母亲垂死之时:“母亲同我说过,她也曾后悔,也曾懊恼。当初外祖父让舅母来赵家劝她和离,接她回去,她也是愿意的,只是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时日无多,她也知道外祖父一生清明最重名声,她是不愿带着和离之身回到沈家给沈家抹羞,给外祖父名声添上污渍。”

赵元宁膝行上前,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沈泊言衣角:“外祖父,母亲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沈泊言眼中浮现泪花,诧然抬头,似乎又看见了沈音音小的时候。

那么小小一个女娃娃,长得玉雪可爱,虽然年纪小,却极其听话懂事。她每天都会在院里等着他,等他下朝归家便喊着爹爹扑到他的身上,她会抱着他撒娇,会体恤他辛劳,也会心疼他的年迈……

“音音……”

沈泊言自朦胧中似乎看见了思念多年的女儿,她冲他笑,可当他一伸手,面前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消散。

赵元宁仰起头,两道清泪从面庞滑落:“外祖父,母亲是爱您的,她说她自幼丧母,是外祖父您一手将她抚养长大,不仅教她学识,还教她做人的道理。母亲说,她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冲动之下答应与你三击掌断绝父女关系,不过,她不后悔没有离开赵家,她说,她虽然没有能回到沈家,但是她保住了您的名声,不至于叫外人议论沈家有个和离在家的女儿。可纵然如此,但她永远都是沈家的人,是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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