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师徒俩回到了宗门内,孙梓凯的中毒迹象更严重了,按药派长老所说,这小子的状态好似离死就差一步。

富哲时时刻刻守在孙梓凯身边,连其他门主都不允许靠近,因为到现在为止,燕明宗仍然没有发现下毒者的蛛丝马迹。

病重到最后一刻,往往什么戒备都容易放下,这夜,孙梓凯躺在床上,高烧不止,恍惚间似在灯火之处看见了爹娘,喃喃说道:“儿....无能啊,纵然练得一身好骨头,也扛不住了。”

爹娘好像说了些什么,他挣扎着想起身听得清楚,却似血中注了铅石,如何也起不来。

富哲摸了摸孙梓凯的额头,咦了一声,自语道:“怎不热了?却这么凉?坏了!来人!快取‘百药丹’来!”那丹药十分珍贵,同样也异常烈性,常人断不能吃,因为它由数百种补药、毒药和少许灵药掺合而成,将死之人若吃了,由这一股烈劲冲一下,没准能保住性命。

门外并没有回应,他才想起是自己将人都遣散了,富哲担忧地看了眼徒弟,又仔细感知了下四周,接着快速做出决定,自己亲自去取药,势必要速去速回。

房门被关上,而仅仅三息过后,房梁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孙梓凯半睁着眼睛,好似看到了一片影子,正向自己缓缓靠近。他感知到了恶意,恶意最先反应于生机,其次则是能量,最后便是气息。

他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睡,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哪怕是死,他至少也得看清下毒者的面容。

可他终究没有坚持到看清楚那人面容的那一刻,因为他的身体又中了致命的毒。

灵魂渐渐与肉体剥离,没想到那坚不可摧的血肉,竟无法抓住片缕的魂魄。

“啊...要死了吗?”孙梓凯脑海中开启了走马灯,“还没有报仇呢,真是的....杀了那么多人,被杀了,也是应该的,仇怎么办呢....有点不甘心呐...”

就在此时,他的灵魂竟感受到了一股至阴至冷、至恶至恨的寒气,他突然“清醒”,但并不是肉体的清醒,他的灵魂仿若看到了一道灰蒙蒙的大门,里面窜动着无数黑影,他听到了许多怪异的“曲子”,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曲子,而是无数厉鬼般的恶魔的哀嚎声,聚齐到一起后的长音。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个地方是——阴间。

“不....我不能进去...我不能死!”可越这样想,怨念和执念便会越浓烈,阴间与其之间的羁绊就会愈加紧密。

直到真正来到那大门,孙梓凯彻底绝望了。

正此时,仿佛身后出现了无数双手,抓着他灵魂的背,快速将其抽了回去,灵魂被强行拉回了肉体,出去容易回来难,那是灵魂与肉体融合的过程,就像是把身体放在铁台上,用烧红的两把锤头,不断地将灵魂往里面敲,人间任何一种痛感都无法与之相比。

孙梓凯活了,可活的一瞬间,坐起身,接着便如惊雷乍现般嚎了起来,那一嗓子,整个燕明宗的人都听到了,接着便喊不出了,痛到极致,挣扎也做不得,只能接受和承受。

但眼睛能瞧见东西,富哲正背靠着他坐在床边,他瞥了两眼,第三眼的时候终于发现不对劲,富哲好像睡着了,即便是呼吸,也是许久才轻轻地来去一次。

强痛之下,他转头都做不到,这才又发觉,自己的手腕正被富哲死死地抓着。约莫十息后,崔清睿、虎新城、智伟慈率先破门而入,孙梓凯什么都听不到,却看到他们冲向了富哲。

他没有再睡去,而是躺回了床上,屋内陆陆续续经过了好多人,似乎也发生了好多事,怎么这么漫长啊?灵魂与肉体相融的痛苦是不会麻木,而是一直持续的,这折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的辰时。

那痛感的消失也是一瞬间的,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当然除了心理的创伤。床边坐着姜钰瑾、高洋和风玥宜。

风玥宜喜道:“快看,凯哥眼珠子动了,眨巴了!”

那二人赶紧凑过来,果然看到孙梓凯的眼里有了光。孙梓凯也不废话,立刻让他们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风玥宜说道:“昨晚那个下毒的人现身了,又给你下了毒,是你师父及时回来,还拿‘百药丹’把你的命吊住了。你师父还和那人交手了,为了护你,连中三招,胸膛都被打出了裂缝,要不是宗主他们听见你吼了一声,立即赶了过来,连你师父都被杀了。”

“我师父怎么样!还活着吗!”

“活着,比你先两个时辰醒了,可那歹毒的下毒者好像变化了身形模样,你师父根本没有认出他。”

“不可能,出招的方式,术的特点...总会有破绽。”

高洋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人是个高手,我师父看了富哲门主胸膛的裂痕,他说,此人不需要露面,因为那人的掌法已经练到炉火纯青,是困仙廊里那些老前辈们的最高水平了,别说三掌,就算是一掌,宗主可能都扛不住。”

“那人炼体?竟有此事!”孙梓凯没感觉燕明宗内有哪个人的身体那般特殊啊,炼体之人的生机力强于练气者不是一点半点,若是专练掌法,那手掌的生机也会特别明显。难道下毒者并没有混入燕明宗内,而一直藏于燕明宗外?

风玥宜说道:“凯哥,你因祸得福了,那药丹太烈,把你救了,好像还把你身体里的毒给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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