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偌大的公共办公区域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埋头工作时,赵恬妞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赵恬妞才停了两句,就惊得睁大了眼睛,忙捂了手机,急跑出办公区。

刚开完会进门的林子苏,和她撞了一个正着,赵恬妞一脸惊慌也没顾上道歉,直奔步梯间而去。

林子苏揣着疑惑回到了办公位上,大约半个小时,赵恬妞回到办公大厅,只见她脸色更加苍白,便过去关心询问:“恬妞,你怎么了?”

赵恬妞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没事!”林子苏无奈,只得作罢,此后再问她,她也是只字不提。

晚上下班后,二人一起回家,一路上赵恬妞都沉默不语。

到家后,没像往常一样,和林子苏一起下厨做饭,有说有笑,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没过一会儿,赵恬妞接了个电话,表情凝重地又出门了。林子苏想和她说话,她也不顾上。

林子苏讪讪不已,就打算跳会舞,一边等赵恬妞,刚换了跳舞的行头,林美静就打来电话,要她去吃饭。

林子苏不太喜欢夜场,但经不住林美静的“缠磨”,只得换了衣服出门。

和赵恬妞同窗四年,林子苏断断续续从老师、同学口中得知一些她家里的情况。

她出生在屏西的一个贫困村,但就那样的贫困,家里还是生了三个。

她有两个哥哥,二哥很早就辍学,跟随她父亲外出打工。

但没两年,父亲和二哥相继得了尘肺病,二哥因此过世,父亲也从此卧床丧失了劳动力,留下她母亲、大哥赵强和赵恬妞,母亲一直体弱多病,干不了力气活。

大哥小学辍学,从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染上赌博,最后因为欠债太多,连夜逃走,追债的找到家中,威胁赵母不还钱就会剁了她儿子。

本就一贫如洗,在丧失了劳动力和欠债后更是雪上加霜,一度到了无力举炊,政府给他们申请了低保户,才得以续日,可也只是勉强填饱肚子。

赵恬妞很争气,成绩一直都很好,遇到的老师也很负责任,母亲想让她辍学打工替兄还债,但老师不希望毁了这个好苗子,坚持让她读书。

甚至请来政府调节,在志愿者的帮助下,讨债的人拿到了一笔善款,承诺等可以延期让他们还钱且不再骚扰她家,赵恬妞也得到一对一公益捐助,母亲看有善人帮助,这才作罢。

赵恬妞并没有因此轻松,一边是繁重的学业,一边作为家中的唯一劳动力,还要承担家务和田地的劳作。

上高中离家远了,没有了家务劳作,赵恬妞就开始勤工俭学,凡有盈余就会寄给母亲用以还债。

赵恬妞天生资质愚钝,家里又轻视教育,使得她的底子并不好,但她却异常勤奋和努力,通过最笨的方法,弥补了先天的不足。

后来她也没辜负一路帮扶支持她的那些好老师,最终以当地文科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被屏源省最好的大学-常青大学录取,还获得了助学贷款。

但即便这样,她进入大学后,还是坚持勤工俭学,自己不舍吃不舍穿,所有节余的钱都给了母亲还债,非常能吃苦。

学习上虽然不比林子苏一点即通的聪颖,但为了能拿到奖学金,她也是拼了命的刻苦,使得她的奖学金年年不落,林子苏有这样一个勤奋的同窗为榜样,也深为触动。

与赵恬妞的自发和自觉不同,林子苏的成长都是倒逼,林家的家教非常严,从小到大都是唯成绩论。

成绩稍微落下就会被棍棒相加,她在屈服和反抗父权之间来回徘徊,内心的反骨和逆反个性也随之悄悄生长,但每次的反抗换来的就是更多的棍棒惩罚。

好在有一个温柔的母亲,能够从中斡旋和平衡。但,不能不说正因为林父的严格管束,否则她早就成了问题少女。

之所以说问题少女,是刚入初中那年,由于离家太远,林子苏过上了寄宿生活。

摆脱了家庭的严管,突然放松下来,使得她玩心大起,嫌好学生太没趣,开始和班里的差生混在一起,常常逃课去玩,掏鸟蛋,抓蛇,摸鱼,甚至还偷偷学吸烟。

林子苏活泼,长得还不错,便有好些个男生追她,向她献殷勤,甚至校外的混混也加入进来。

林子苏一度对一个长相俊俏又有点痞坏的混混小哥很有好感,还有一个原因他会帮自己揍那些想欺负她的学生。

后来就翘课去约会,结果成绩一度掉到班里倒数。

直到那个混混小哥打了林子苏的数学老师,他们的地下恋情这才暴露。

原因是那个数学老师把林子苏训哭了,结果就是林子苏被叫了家长,去学校的是林母,本以为可以瞒过林父。

不料洞察入微的林父发觉林母的电话蹊跷,直接从单位驱车去了学校,还比林母早到,得知情况的林父,竟是勃然大怒,先是把那个混混小哥喝骂一顿。

林父本就不怒自威,那一发起脾气来,不要说一个小混混,就是正常的成年人都能吓得胆战心惊,那个小混混当场就吓尿了,战战兢兢地保证以后不会再找林子苏。

林父还是不放心,直接威胁他,要是敢再有一次,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那小混混忙不迭表示“不会了”“不会了”,就这简单的三个字,愣是磕巴的说了半天。

林子苏虽然从小没少被父亲打骂,可直到那一次才真正见识了父亲真正的“天威”。

难怪总听到他们单位的人,都说下属给他汇报工作,都会变结巴,要是被问上一句,下属就会惊恐得手脚都没处放。

以前只是听说,这次亲眼目睹,林子苏当时就吓傻了,以至于浑身哆嗦都不自知,最后还是林母赶到,看到女儿抖成那样,又是恼恨又是气愤,但还是把她护在一边。

林父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打她,只强忍着胸中怒火,跟老师赔了礼道了歉,表示会承担老师所有的医疗费。

那老师本来还想借着机会好好教训一下学生的家长,一出多日的恶气,却不想这家长官威这么大,一来就先声夺人,吓磕巴了混混,吓傻了自家女儿。

而老师也像掉了个儿,本来要训人的,结果成了等待被训的人,林父突然的赔礼道歉,简直让他受宠若惊,忙不迭欠身说“小伤,没有大碍”,好像犯错的是他,林母在一旁哭笑不得。

回家后,林父把她打得一个月都下不了床,若不是林母哭着哀求,她的腿很可能就会被打废了。

用林父的话说“我宁愿打残她,养她一辈子,也不要她毫无羞耻地苟活,败坏林家的名声,她简直辜负了爷爷的厚爱”。

说这话的时候,硬汉一样的林父第一次在母女面前流下眼泪。

林子苏也哭着喊着“你打死我吧,让我去陪爷爷”,母女抱作一团,哭作一团。

好在林子苏还是完璧之身,否则就是一百个林母求情也没用。

林子苏也确实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是和混混牵过手,连亲嘴都不敢有。

只能说林父的震慑力实在太大了,否则林子苏也很难守住十八禁的那道关卡。

林子苏也庆幸自己没破戒,否则以父亲一言九鼎的性格,他真有可能会打死自己!

林父丝毫没有犹豫,当机立断给她办了转学,忍痛离开了云连实验中学——那可是云连市最好的中学,历年都是北大、清华录取当地最多生源的学校。

林子苏被转到离家最近的云连五中,林父要求林母天天接送和监管,除非她学好,否则一天都不会放松。

自那之后,林父的管教比以前更加严格,林母也是心有余悸,也不敢再纵容和宠溺,对她开始严了起来,会经常和学校老师联系,问林子苏的情况。

林父更是一天一小问,三天一大问,这才算把她拉回了正轨。

但即便在林父如此严厉的管教下,她的成绩也还是不上不下,一直在中等生上吊着。

即使高考,她也没当回事,原本也只是想摆脱林父,随便什么大学,甚至大专都可以。

但在填报志愿时,林父逼迫,林母劝导,她被迫将常青大学填为第一志愿。

分数下来,林子苏只是踩着常青大学的分数线,这让她懊恼了很久,恨自己怎么不少做一题,反正只要让父亲不如愿,她就暗自高兴。

她并不是拿不了第一名,小学时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从没下过第一名,所以小学很少挨打。

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爷爷还在世,爷爷很喜欢这个孙女,对孙子林子恪都没对她那么护犊子。

她实在活泼聪明,也是个机灵的调皮鬼,太讨爷爷的喜欢了,还有一个原因是林子苏的长相酷似奶奶容貌,尤其是小时候。

听爷爷说,奶奶是名门大家闺秀,样貌清隽秀丽,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倾慕者不计其数,最后却独独看上了爷爷这个穷小子。

这也是爷爷格外疼爱这个大孙女的原因,在三岁时就教她唱京剧,四岁教她写毛笔字,说起毛笔字,那也是爷爷对奶奶的追忆,因为奶奶的小楷可是闻名四面八方。

也是对生命轮回的希冀,因此林子苏后来虽然学习不行,可却能写得一手娟秀的小楷,当初打动方老师的也正是因为此,这都归功于她爷爷。

有几次林子苏淘气做错事,林父要打她,都被爷爷横眉怒眼地骂了回去,那是林子苏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爷爷在世时,唯一的一次挨打,是她和同学拿弹弓打碎了小卖铺的玻璃,然后撒腿就跑,被林父知道后,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次爷爷没阻拦,因为这是林家做人做事的底线原则问题,绝对不能惯。

到六年级暑假,林子苏考上了云连实验中学,爷爷却去世了。

林子苏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她当时哭得比谁都伤心,几次哭昏过去,后悔那天不该出去玩。

爷爷的去世,对林子苏打击很大。

上初中后,尤其是寄宿的那一学期,她都无心学习,没有了爷爷,她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依靠,开始有点自暴自弃,放飞自己。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作为女孩可以那样恣意和自由地玩,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和体验,这让她找到了新的寄托。

也越加讨厌霸道专制的父亲,意识的觉醒,最直观的行动就是对抗父权,表达被压迫的不满,加上进入叛逆的青春期,性格变得更加乖戾。

她开始意识到成绩是父亲的痛点,就从成绩下手,也是从那时开始对第一名深恶痛绝,所以明明可以考90分,她偏偏就考60分,就维持在中位线,以此表达抗议和愤怒。

进入大学,离开了家,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束缚,本想从此海阔天空,可以放飞自我了,偏偏就遇见两个人,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一个是方老师,那是她情窦初开的启蒙,也是她追求优秀、渴望与他比肩的最大动力。

另一个就是赵恬妞,这个出身贫寒却坚韧不拔事事争先的精神,无疑也影响着林子苏。

她第一次有了羞愧之心,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来从无一日是自觉自发,若非父亲约束和管教,自己又岂能有机会成为赵恬妞的同窗。

她开始尝试理解父亲“望女成凤”的心情,也正是从大学开始,她和父亲剑拔弩张的关系才开始有所缓和。

在某种程度上,赵恬妞是激励她自我觉醒的力量。

因着这层原因,使得两个性格、出身都迥异的女生走到一起,一个活泼大胆,一个唯诺自卑。

成为好友后,二人便是形影不离,学习、吃饭、玩耍都在一起。

林子苏虽非大富大贵子女,但相较赵恬妞的家境还是宽裕有余,也知道赵恬妞在帮家里还债,但并不知是为其不争气的兄长还的,所以,林子苏有什么好的,都会和她分享。

二人在一起的花费,林子苏能承担的都一力承担,尽可能地减少她的经济负担。

起初还被林父误以为早恋,差点又挨打,得知真相后,林父才转怒为欣慰,还给予支持。但即便如此,赵恬妞也从未真正袒露过心事。

她不愿说,林子苏也从不追问,只以为糟糕的原生家庭,使她自卑,也是她的痛。家庭那样的变故,又有几人能承受,更何况那时她还是个孩子。

林子苏每每念及此,都会心口一痛,对她不免多几分同情、怜悯和爱护之心。

这次赵恬妞的反常,林子苏猜测很可能和家里有关,但也不那么确切。

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赵恬妞,她总是太压抑太自卑,对谁都不愿意敞开心扉。

林美静吃饭的地方是常青市一个很有名的夜市大排档,名字很仙儿,叫“人间烟火”。

林子苏到时,才发现不止林美静,一桌上还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是她认识的学长欧阳洋,欧阳洋冲她微笑了一下。

欧阳洋起身要帮林子苏拉凳子,林美静却一把拉她坐自己旁边。

“子苏呀,我跟他们说我有个多才多艺的学妹,他们不相信,非要见见真人。我知道你不太喜欢热闹,但是,你放心,他们谁敢为难你,我叫他们有来无回!”林美静道。

林子苏看她充当江湖豪侠的样子禁不住好笑,看样子她已经四五杯已经下肚了,便笑道:“垫背的来了,然后呢!”

这个学姐,家境优渥,母亲是律师,父亲是高级注册会计师,出身高知,却全然没有知识分子家庭的文静和知性基因。

因为是独生女,备受几代人的宠爱,从小也没吃什么苦,工作后父母怕她受累,还给买了五六十万的SUV给她安步当车,让多少人为之羡慕。

大概被爱呵护长大的孩子,身上总有用不完的自信、阳光、乐观和好运气,所以她性格活跃,爱笑爱闹,无拘无束,仗义疏财,从学校到职场,到哪儿人缘都好到爆棚。

结交了一大帮的死党闺蜜,经常都是饭局不断,她也乐此不疲。

林美静哈哈一笑,霍地站了起来,凳子都掀翻了,林子苏赶紧帮着把凳子扶起来。

林美静敲了敲杯子和碗,道:“哎哎哎,各位兄弟,静静,静静啊!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一把将林子苏拽了起来,这手可是练跆拳道的,劲力大得很,林子苏被拽得生疼,不禁皱了眉。

“这,是我的好姐们,林子苏啊,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琴棋书画……昂,还有什么,样样都精通的大才女,苏小妹,昂,不对,是林子苏啊!各位兄弟们,以后见着了多关照啊!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她,别怪我‘林一拳’不客气啊!”林美静说着,就冲空气挥了一拳。

林子苏见她这阵仗,禁不住也笑了,桌上其他同伴也都笑得前俯后仰的。

听她这口气,便知已经喝高了,林子苏便笑道:“我这静姐吧,什么都好,就是这张破嘴,什么都敢说,人家有一,她能说十,所以大家听听就好了,千万别当真。”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一回,林子苏端了一满杯水,道:“初次相见啊,我以水代酒,敬大家!”

林子苏刚要喝,却见桌上一个瘦高男生站了起来,声音洪亮,阻止道:“哎,这可不行啊,喝水,诚意可不够啊,得用酒的,这是规矩,喝了这杯酒,我们就信你的诚意。你没来之前,林一拳可是把你夸得人间没有天上有,我们都望穿秋水似的才把你盼来,你要是只喝水,可就辜负了大家的望穿秋水。大家说是不是?”一桌的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那男生一边说话,一边倒了一满杯酒,递给林子苏,一桌人也都跟着起哄,林子苏正要解释自己不能喝酒,却见欧阳洋站了起来,爱护心切。

欧阳洋一看这个学妹就没什么酒量,一把夺了那男生手中的酒,对那男生道:“子苏,是我和林一拳的学妹,这杯酒就由我这个学长代劳吧!”

林子苏来了之后,欧阳洋的眼睛就再没离开过她,此时英雄救美再好不过。

一语出,全桌人就开始起哄,林美静哪看得下去,忙夺了欧阳洋的酒,道:“这哪里行,人是我请来的,我得负责,而且啊,我跟你们事先声明,我这学妹酒精过敏,喝酒会要她小命,所以劝我的酒可以,但不能劝子苏的酒。”

说完,就一杯饮尽,欧阳洋都傻眼了,只见林美静倒拿了酒杯以示干尽,满眼的都是对欧阳洋的挑衅。

欧阳洋无奈,只好坐了回去,林美静此举更是赢得了满堂彩,这边动静太大,以至引来旁桌的张望。

林美静饮了酒,林子苏也陪喝了一杯水,林美静这才从左往右,一一向林子苏介绍道:“林大雨,男,我的发小死党。”

介绍“男”的时候,哄堂大笑,此人正是刚才劝林子苏酒的那个男生。

“李力,咱们崬森旗下森保物业公司保安部三队的队长,我们都叫力哥,忒仗义的一哥们。”

林子苏也叫了一声“力哥”,李力也是满面笑容,他看起来是这桌最老成的一个。

“额,这位你应该知道的,欧阳洋,咱们崬森集团三部工程管理中心的项目经理,他还有个外号,叫‘炭头工长’。哎,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但是千万别结巴,不然就会叫成‘哦哦哦’!”林美静也真是没把欧阳月当成外人。大家又是笑成一大片。

“但是也不要叫‘羊羊羊’——”林美静话音刚落,欧阳洋正在喝水,愣是没忍住给喷了出来,其他人也笑得东倒西歪,林子苏的脸都快笑麻了。

“嗯,这位是蓉蓉,大雨媳妇加大老婆——”众人又笑得前俯后仰,蓉蓉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林子苏也笑得快撑不住。

大雨笑着向林美静扔了一根一次性筷子,笑道:“林一拳,搞什么,什么‘大老婆’,我就一个老婆!”大雨这一补刀,满桌子又笑得东倒西歪。

林美静置众笑不顾,接过大雨的话,还一本正经地继续介绍:“蓉蓉,华宇地产的置业顾问。”

只听林美静介绍最后一位:“最后一位,额,你叫什么来着?”大家好不容易收住了笑,这么没由来的一问,又笑喷了。

最后这一位,是个大美女,存心要捉弄林美静,假装一本正经道:“我叫林健忘!”

这回大家都彻底笑崩了,纷纷离席,蹲到地上捂着肚子,笑得收不住。

蓉蓉更是捂着肚子,边笑边喘着气:“不行,我要去洗手间,在这里会笑死的。”

一语提醒了大家,林大雨、蓉蓉、李力和欧阳洋都纷纷逃席去找洗手间,席上就剩下林美静、林子苏和那个林美静叫不上名字的美女。

众人都离开了,那美女才道:“我叫陈宝儿,叫我宝儿就可以了。”林子苏这才笑笑,表示认识了。

林美静这才想起来,道:“对,就是宝儿,也是华宇地产的策划师。”

说话间,大家纷纷回席,大雨首先道:“来吧,相识就是缘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走一个吧!”大家纷纷响应,举杯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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