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揭过,熄灯准备就寝。可这旧院就一间房,一张床。

虽然说先前在山洞里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场景从稻草堆变成铺着被枕的床上,气氛就陡然变得诡异又暧昧了起来。

对于裴韶而言,他曾与长杳同床共枕过数十年,哪里会觉得不自在——

若不是腿还瘸着,他自在得恨不得出门狂耍一整套剑法,再在山坡上跑上七八个来回来消磨心中抑制不住的欣喜。

尽管内心窃喜,面上,太子殿下还是以拳抵唇清咳两声,故作清冷自持,微微蹙起眉。

“难为阿杳了,只能同我先将就着。”

“……”有病。

他还装起来了。

深知裴韶这个变态少年尿性的长杳面无表情,连个白眼都懒得给。

她抱着胖脸懵逼的灰兔兔翻身缩进了温暖的被窝。

灰兔兔眨眨小圆眼,歪头用毛绒绒的脸颊在她脸上胡乱蹭了蹭,它爪子踩踩,找了个暖和柔软的地方埋头开始呼呼大睡。

长杳倒是不在意“授受不亲”“清誉”“名声”什么的,反正她回京也没打算嫁人。况且一个好好的贵女小姐离奇失踪多日,她的清白恐怕早就被谢朝歌趁机造谣败坏完了。

不知道京城现在情况如何,哥哥的伤怎么样了,还有烟词,她一去不回爹娘跟烟词肯定担心死了……

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原本紧张的精神也渐渐松懈了下来,小姑娘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浅浅阖上眼。

坐在一旁装假装思考人生的裴韶不着痕迹瞥她一眼,确认她已经睡熟。他小心翼翼伸出两指,将她怀里那只该死的兔子揪着耳朵拎出来一把猛的塞进了床头柜里——

“吱吱!”

嗯?你还敢叫。

你什么身份,也配躺在我跟阿杳中间?

两人之间没有了障碍,年轻的储君殿下总算稍微满意。他喟叹一声,躺下身,下意识伸手去够身侧软乎温热小姑娘,悄悄将她扣进怀里抱住,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嗅着身侧淡淡清梨香,他舒展眉眼。

……

长杳做了一个很热闹的梦。

梦里,春日河堤,柳絮纷飞似雪。

天朗云清,粼粼水波在暖阳下泛着破碎的金光,缀着几只画舫。两岸楼阁台榭雅致,纱幔朦胧拂动,风中渡来一缕清浅的梨花甜香。

少年一身利落的白袍,漆发用银冠束起,着薄履的黑靴。

他骑着马,腰间配着长剑,意气风发,恣意桀骜。身影如同一只振翼的白鸟,修长凌厉,浑身写满了少年不羁的洒脱。

马蹄行至她身前时骤然停下,少年凤眼微弯,笑声清朗。

一手扯着马缰,居高临下的朝自己伸来一只宽厚修匀的手掌。

「阿杳,快上来!带你赏花去。」

「皇后娘娘与柳太妃不是在张罗着为你选妃吗,你怎么又溜出来了。」

还在吃醋的小姑娘别过头去,轻哼一声。

少年不知从何开始解释,手足无措的风中凌乱了会儿。他无奈微叹,索性双腿夹着马腹,轻巧弯腰直接把她直接捞上了马。

等小姑娘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跨坐在了马背上,背脊抵着他宽阔坚硬的胸膛。

原本还在赌气的她顿时吓得眼泪汪汪,因为恐高,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紧张兮兮的用双手抱紧他从身后环过来的一只扯着缰绳的手臂。

「裴、裴韶!你干什么啊,我要下去!!」

头顶传来少年闷沉的笑声,他下颚贴着她发侧,传入耳畔的声音如同古琴拨弄时的泛音,泠泠散散,叫人尾脊骨发酥。

「笨阿杳,我哪敢跟她们讲话呀,我只想跟你天下第一好!」

春光烂漫,骄阳明媚。

正是一年花神节,白衣少年清俊面容惹得两侧楼阁二楼饮茶鉴花的贵女们纷纷面红驻足,秋波盈盈,顾盼生姿,不时投来香囊或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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