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倾月掩耳盗铃般屏住了呼吸。
只要宫女绕过屏风,这一室凌乱,纱帐里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
门外,守着她名义上的儿子,昭国权利巅峰的臣子……
甚至,还有她的亲生父亲!
慕瑾辰湿热的呼吸,洒在了她的耳畔,他的手指划过她被咬破的唇瓣,然后不停的描摹,似乎想将血迹涂抹均匀,如同装扮一只绢人娃娃。
苏倾月的身躯都跟着一个颤抖,想到家人失望的脸,眼泪无声的滑落。
她是太后。
看似昭国最尊贵的女子,却毫无根基,性命难保。
“你……”苏倾月轻声开口,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堙灭在风中。
她想要求他,高抬贵手。
可是抬眸看到慕瑾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捉弄,嘲讽,高高在上的蔑视,又带着让她心凉的恨意。
若是慕瑾辰会放过她,此时两人便不会如此的,不着寸缕,大被同眠。
“嘘……”慕瑾辰故意地吐气,微微吹起了她耳畔的青丝,面无表情欣赏着她满脸的惶恐。
这神情,比之前窒息的模样,要生动有趣得多。
但还不够。
没人对他的家人高抬贵手,反而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算计他!
湿热的温度,让苏倾月情不自禁的偏了下头。
只是这刻意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娘娘?”外面的宫女加快了脚步。
“别过来……”苏倾月心中惶恐倍增,费劲出声猛然厉呵,颈间的钳制,让她声音有些喑哑。
脚步声堪堪停在了屏风之外。
可是苏倾月却不敢放松,她微微起身,一只手颤抖着捂住了慕瑾辰的双唇,另一只手放在脖颈间粗糙的大手上,但却不敢用力,只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半响,带有薄茧的手在她细嫩的脖颈间松了松。
慕瑾辰舌尖一转,扫过她的手心,姿态暧昧,眼中却带着泛出冷意的嘲弄和审视,毫不在意地如同主人观察着炸毛的宠物。
苏倾月被这带有寒凉的目光逡巡,全身一颤,微微侧脸,不敢和他对视,扬声问道:“哀家忧伤过度,刚刚昏了过去,可是寻枝带了太医过来?”
寻枝和寻叶是她的婢女。
可是这漫长又寂静的深夜,这两人连同大量守卫的宫人,皆不知所踪。
她想活着,她要将这些纰漏变成安排,说给外人听,争取喘息的机会。
“寻叶可回来了?”苏倾月再次开口,“只是去拿衣服,竟然这么久……”
她是只学了两个月的规矩,可是再蠢也明白,先帝驾崩,她一身红色嫁衣被遗忘在这偏殿,是不正常的。
“诸位臣公见谅,哀家看到身上皇后象征的朱红袆衣,更是哀伤,恨不得追随而去,所以……”
“太后娘娘!”
她的话被一声厉喝声打断,是宁国公,她的亲生父亲。
“小女自小养在乡野,不懂规矩,言语无状……”
苏倾月心里期待的火苗满满堙灭,看,家人连打配合地帮忙解围都不会。
宁国公必是以为她做了什么不顾国公府脸面的事。
她是想说,因为伤心过度,脱下了嫁衣,可心知自身还有幼帝抚育之责,便忍痛在此等待更换太后的朝服。
她该庆幸,父亲没有直接叱骂她不知廉耻,一辈子也够不上妹妹的高贵娴雅。
可是听者脑海中到底是什么该不该出现的画面,难道也是她的错?
但她此时只能言语轻佻,不够庄重,忍着屈辱,用这番话,挡住他们探究的脚步。
然而,和在家里的情况不同,她并未听到所有人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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