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妙璎和青岚在后堂不仅有座儿,柳瑄还体贴地让人给她们准备了瓜果点心。
柳妙璎笑眯眯地吃着点心听着堂审,不时和青岚讨论几句。
这案子的苦主是隆昌米铺。米铺的钱掌柜老家有事,带着家小回去了,米铺暂时关了门。
昨日傍晚钱掌柜一家人才回来,钱掌柜的小儿子在后门处发现了六具尸体,于是钱家报了官。
六名死者都是城里的乞丐,他们都曾吃过隆昌米铺施的粥。于是,有流言说隆昌米铺施的是毒粥。
今日隆昌米铺的钱掌柜和恒兴米铺的佟掌柜都被传唤到了公堂之上,柳瑄有模有样地一拍惊堂木,开始审案。他先询问隆昌米铺的钱掌,然后询问让流言散播的幕后黑手——恒兴米铺的佟掌柜,之后让衙役呈上证据——余有少量砒霜的药包,并提审已经捉拿归案的投毒者王兴。
王兴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地痞,他当堂招认,是恒兴米铺的佟掌柜派人找他,让他把砒霜悄悄投在隆昌米铺煮粥的大锅里。
人证物证俱全,恒兴米铺的佟掌柜无话可说,认罪画押,被扔进了牢房里等待处决。
原来,一切都因佟掌柜的贪婪嫉妒而起。
恒兴米铺原是苏州最大的米铺,祖孙三代经营了数十年,口碑甚佳。谁知,后起之秀隆昌米铺竟在三年前声名鹊起,隐隐有超越恒兴米铺之势。
隆昌米铺的钱掌柜乐善好施,常常救济街头的乞丐。佟掌柜利用钱掌柜一家回老家的时机,派人毒死了六个乞丐,然后把尸体扔在隆昌米铺的后门处,散播流言,污蔑钱掌柜害人,最后害人不成终害己。
“三哥好厉害!”柳妙璎由衷赞道。
“能得七妹妹夸奖,为兄甚感欢欣。”
柳瑄清越的声音传来,柳妙璎回头一看,就见柳瑄背着手缓缓行来。
“三哥第一次公开堂审就如此顺利,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柳妙璎笑道。
“如何庆祝?”
“听说山塘街的得月楼新挖来一个大厨,手艺极佳。”柳妙璎道。
柳瑄笑着揉了揉柳妙璎的发髻,打趣道:“真是只小馋猫。成,就去得月楼尝尝鲜。”
“三哥真好!”柳妙璎乐得一蹦三尺高。
柳瑄带着柳妙璎和青岚乘马车到了山塘街,步行至得月楼。幸好来得早,还有座位。他们落座点完菜时,时近正午,客人越来越多,只见三位头戴玉冠、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说说笑笑进了门,环顾四周,见空座位已不多,似有些不悦。
其中一个着宝蓝色锦衣的公子昂着头,目光在堂内逡巡一番后走到西边靠窗的位置,斜着眼看了看坐在那位置上的两个灰衣僧人,趾高气扬道:“这位置本公子要了,你们滚一边去。”
一个僧人气红了脸,“腾”地一下站起身就要和蓝衣公子理论,被另一个僧人阻止。
另一个僧人对蓝衣公子行了个佛礼,念了声佛号,便强硬地拉着那愤愤不平的僧人挪到了左侧的空座上,跑堂伙计连连上前帮忙将二僧未吃完的阳春面搬过去,麻利地将靠窗的桌子收拾干净。
“算你们两个秃驴识相。”蓝衣公子“哼”了一声,一边说一边招呼道两个同伴前去就座。
目睹这一幕的柳妙璎撇了撇嘴,问柳瑄道:“三哥,那个嚣张的家伙是谁啊?”
“他姓杨名涵,是蔡新县知县杨宇的小儿子。那个穿枣红锦袍的,是蔡新县首富、古董商人卢有恒的长子卢韧,穿玉色绸衫的是蔡新县首富廖永兴的独子廖云恺,加上杨涵的堂弟杨沐,四人在蔡新县横行霸道,人称‘蔡新四霸’。四人背景雄厚,无人敢惹,寻常百姓被欺负了也敢怒不敢言。”
柳妙璎偏过头仔细瞧了瞧那三人,撇了撇嘴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柳妙璎和柳瑄说话时,店里又来了新客,是两位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各带一名丫鬟。一女着鹅黄苏绣流仙裙,臻首娥眉,神采飞扬;一女着浅紫蜀锦水波纹长裙,弱柳扶风,娇柔温婉。两个丫鬟都穿月白裙衫外罩玫红褙子,容貌秀丽。她们一进店,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食客们都伸长了脖子看向少女一行。
正值午时过半,得月楼里已无空座,所幸东侧有一桌客人吃毕离席,空出了座位,跑堂伙计忙将少女一行迎过去。坐定后,黄衣少女拿了菜单点菜,紫衣少女拿帕子擦了擦桌面,又令丫鬟取清水冲洗碗筷。
柳妙璎戳了戳柳瑄,轻声道:“两位漂亮姐姐好像与那三个‘霸’认识呢。”
柳瑄问道:“为何如此说?”
“她们进来之后,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停在那三人身上比较久,之后几个人之间还有眼神交流。”柳妙璎答道。
“不错,观察得很仔细。”柳瑄浅笑着表扬道。
柳瑄的话音刚落,柳妙璎就见那黄衣少女人唤来跑堂伙计,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菜里竟有只青虫!若不是姐姐眼尖发现,我可能就把它吃下去了!”
伙计吓得脸色惨白,端着菜的双手直哆嗦,险些将那盘臭鳜鱼的汤汁洒出。他白着脸凑过去一瞧,那盘名叫银芽金丝的菜肴里果真有一条细小的青虫,伙计忙道歉道:“实在对不住,马上给您换一盘菜。”
得月楼的掌柜闻声急忙赶过去,令伙计把端着的菜给客人送去,自己陪着笑脸对两位少女道:“非常抱歉,今儿这顿饭两位不必付钱,就当是小店给小姐们赔礼。”
黄衣少女还未作表示,紫衣少女便说道:“罢了,就如此吧。”
黄衣少女扭头看向紫衣少女,不满道:“姐姐,你也太好说话了。”她回过头,对掌柜道:“不必换一盘,本小姐不吃了!”说完,她拉着紫衣少女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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