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他把话说的那么绝,本意也的确是吓唬苏文,好给他些动力去刘彻那里告发检举自己。

有“备”而来可不是小事,就算找不到任何证据,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刘彻对他的感观。

甚至,一波就达成被废的目标也不是没有可能。

结果没想到这个苏文居然这么不经吓,几句话的功夫就直接下跪投诚,真是个不争气的软骨头。

不过这样也未必不能利用。

刘据心思动了一动,顺势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若愿为我之犬马,回宫之后就将我有备而来的事如实禀明陛下。”

“欸?”

苏文再次愣住,下意识的抬起头露出一脸的迷茫,“殿下是教……奴婢去陛下那里告发殿下?”

“怎么,不行么?”

“殿下莫要说笑了,正反话奴婢还是听得出来的。”

“那你说,你要怎么才会去告发我?”

“奴婢自此对殿下忠心不二,宁死也不敢背叛殿下。”

“你……好自为之吧!”

刘据气的翻起了白眼,转身拂袖而去。

他就服了气了,话说这个家伙在史书不是挺能蹦跶的么,怎么现实里面一碰就碎,而且还软硬不吃。

当然。

苏文也有可能只是表面投诚,背地里则继续做左右逢源、欺上瞒下的骑墙派。

不过刘据并不在意。

他还巴不得苏文表里不一,这样也能够助力自己达成终极目标。

……

平阳侯府。

“宗儿,我们孤儿寡母命苦啊。”

卫长公主刘姝怀抱年仅4岁的幼子曹宗黯然垂泪,

“你父才薨一年余,你还在守孝,陛下就给为母赐了婚,还是一个卑贱微末的齐国方士,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这些个方士皆是招摇撞骗的谣棍,前有李少君,后有李少翁,他们蒙蔽得了父皇一时,却蒙蔽不了父皇一世,待父皇醒悟察觉之时,就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之日。”

“等到事发时,说不定还要牵连我们母子……”

在刘姝与曹宗的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册简牍。

简牍字数不多,末尾盖着鲜红的玉玺,正是昨日送来的赐婚诏书。

堂内除了这母子二人,一个奴仆都没有。

毕竟这些话只能私底下说,这些眼泪也只能私底下流,绝对不可外传。

但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赐婚诏书也已经送来。

君无戏言,除非陛下求见的神仙来了,否则谁也不可能改变。

“母亲不哭,母亲不哭。”

曹宗虽不知母亲说的那些道理,但此刻也懂了一些事情,见母亲垂泪,只是眼泪汪汪的伸着小手给母亲擦泪。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通报:

“公主殿下,黄门侍郎苏文前来传谕。”

“先将他请去客堂,我随后就到。”

刘姝连忙将曹宗放下,用衣袖沾了沾眼泪,深吸几口气调整好情绪。

接着又来到铜镜面前仔细照了照,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看不出泪痕之后才将曹宗交给乳娘,快步前往客堂。

“这么快就定下了婚期么?”

去的路上,刘姝心中既悲凉又平静。

心知无论如何事实也不可能改变,她的心态就像是等待第二只靴子落地的人,眼下第二只靴子终于来了。

哪知来到客堂之后,苏文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呆住了:

“见过卫长公主,下官这次前来,乃是奉陛下口谕追回那封赐婚诏书。”

“苏、苏侍郎,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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