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队长的怒气冲冲,梓桐尹好说歹说连拖带拉才将他劝回来。

能看得出,他虽然给了梓桐尹面子,回到他们家的屋里坐下也是胸口起伏明显。

呼吸急促,证明小队长囿于亮还在生他们家男人李俊芳的气。也不能全怪李俊芳的错,他是根据村干部以往的为人,走家串户,特别是针对外来户和企事业单位的生意人,确是李俊芳判断的那样。

失误的是:人家小队长囿于亮是好心好意来提醒一下。

因为在他们家买房子时候,他原本就是想告诉李俊芳和梓桐尹,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真的是凶宅。至于是不是凶宅,如果单凭听别人说小队长囿于亮也不敢下这个断章。主要是他也曾经目睹过,囿于亮这个人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敢冒言进谏。

他有生以来,除了在李俊芳他们家的鱼塘装电灯时吃过一次亏。

在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他也曾遇到过一次危险。

在鱼塘遇到的是和黑白两位美女婆娘剑拔弩张,结果,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昏死过去。他浑浑噩噩中知道自己不是黑白两婆娘的对手,在即将自己还有一丁点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利用乱坟场的墓碑作为保护自己的掩体。

因为他知道,石头尽管被人用着墓碑,但它具有灵性。

霜打雪夺,日晒雨淋,千年巨石早已经出神入化,成精有性,如影随形。我们知道,但凡日子久了的东西,包括动物和物质,都有了与人一样的灵性。生命他们本身就有,而且远远超过我们人类。

但具有和人一样的灵活机动的意识灵感,那就得看他们的造化。

有的千年,有的需要万年,甚至还有的需要几万年,上亿年。

动物界,我们听得最多的是狐狸成精,黄鼠狼变成黄大仙。老水牛成精会说人话,大柳树成精,砍它一刀鲜血淋漓。所有这些都不是空口无凭,而是有着世人都无法解释的精灵古怪现象,人们只能将这种现象统称为灵异。

小队长囿于亮在受到鱼塘惊吓的教训之后,他从来不上坟烧纸的人,从那以后也开始烧纸祭祖了。

尽管如此,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夏天夜晚,他一个人从马家荡的西码头书记柏学成家里喝酒回家。应该是深夜十点多钟,先从书记家喝酒结束,他因为遭遇鱼塘偶遇鬼魂算计,所以,一直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便要求早点回家。

怎奈,书记柏学成有一个爱好,喝了酒不是打麻将就是去浴场洗澡。

今天,他没有邀请诸位去浴城,而是对各位说:“诸位,剩着酒性,我们今天几个来几圈麻将怎么样?”众人听了先是彼此忽视,接下来连连点头,没有反对的意向。小队长囿于亮一个人不能搞特殊,尽管他内心里是想尽早回家。

只可惜一桌四个人,他如果走了柏学成的想法就落空了。

你说作为书记的下级,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那柏学成正在兴头上,扫了书记的兴等于是打书记的脸,这种事普通人都做不出,何况他是书记的兵。勉强坐下来的小队长囿于亮,明知道自己是个被吓过一次的人,唯恐书记的命令难违。

不得不坐下来呼啦呼啦,逼上梁山打了三圈麻将。

由于自己心里有事,所以打麻将也是人在朝中心在汉。三圈下来自己输得一千多。散场之后各自打散各回各家,他一个人悠悠荡荡。带着输钱的不快,触霉头悻悻不快往家走。他们家从西码头的柏学成家途中必经孙雨晴的老宅基地。

没路灯,先是从大堤一路行走。

路两旁的大柳树上,一群群候鸟听到脚步声“拍拍”起飞。呱呱的叫声划破夜空,惊得路两旁的草丛中的黄鼠狼乱串。小队长囿于亮被脚下穿过的黄鼠狼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眼见的前面就是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

囿于亮心里顿起疙瘩,心中默念:什么情况?

莫非今天再碰到像李俊芳他们家鱼塘的那些龌龊事?

心里突然间出现这样的不祥之兆,囿于亮即刻放慢脚步。整个人随之冒出冷汗,一双眼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前方百米远的孙雨晴老宅基地。老宅基地空空如也,原来在这里居住的孙德强,早就搬到上海。

他是知道这里没有人居住,但至少,没少听说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有鬼魂出没。

带着疑团,心里默念着自己不会碰到什么怪事吧?

嘿嘿,想好事倒没什么好事。但是,想坏事,坏事他就来了。都说墨菲定律,是想好事好事便来,想坏事,坏事便到。囿于亮抬头不敢正视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却因为自己刚才目光注视着老宅基地。

我去,想收回自己的目光已经来不及了。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囿于亮停滞不前。

他看到老宅基地屋里出现一团火光,就在他想收回自己目光时突然间爆炸性在里面发出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瞬间穿出屋顶,形成的光柱直插云霄。他数不清那是多少根光柱,囿于亮瞬间两腿发软,瘫坐在地。

他想喊人,来不及了。只见得无数个火红的光柱眨眼间变成火人。

那些人面目狰狞,头上带刺,身上像似披麻戴孝的人。

嘴里却吐出艳红的舌头,拖在地上。一双腿慢慢地从老宅基地的屋顶,一步一步移动,步步紧逼囿于亮瘫坐的地方。“救,救,救命啦!”

囿于亮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不求救,唯恐为时已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一排排龇牙咧嘴,外边拖着舌头的鬼魂似曾当他不存在。隐隐约约之中,囿于亮能听到他们咔咔走路的脚步声。只是自己声嘶力竭的叫喊,没有引起离这里十多米的左邻右舍。

恨古千秋,囿于亮从内心里诅咒那些睡得死沉的邻居们。

自己的叫声,几乎撕裂声带。

这些人家,有地人家还亮着灯光,活生生的没有一家开门探头出来看个究竟。他无助的看一看四周,南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那白花花河水碧波荡漾,在月光中他依稀见得河水一阵阵在微风中被吹起浪花,荡起涟漪。

月牙倒映在河面上,周围繁星点点,囿于亮能辨别得清。

不像鱼塘蟹池遇到的黑白两女鬼挥剑向他劈头砍来,自己一刹那昏死过去。

紧接着整个人昏死过去,不知道来龙去脉。可是,今天,他脑海里清清楚楚看到发生在老宅基地的一切。心里想:今天,我囿于亮在劫难逃。想到这里,他索性闭嘴不语,宿成一团,任凭火柱化成的冤魂惩罚自己。

死不瞑目啊!

我囿于亮也未曾坏事做尽,比起柏学成他们,自己自鸣得意的是:他没有良心埋没,咱们家遭此厄运,想一想自己死于非命,心里泛起莫名悲哀。

听天由命,囿于亮卷曲自己的身体,将头揣入自己的两腿之间。他再也找不到像乱坟场哪里能挡住自己的墓碑,因为大堤和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之间,是一块一贫如洗的菜园子。而大堤两边,一边是平地,一边是万顷河水。

只有大堤南边和河水之间,有一排排大柳树。

倘若这些孤魂野鬼要想将自己拖到水里去淹死,垂手可得。

凭他们头顶天,脚拄地的架势,一个手指头就能将囿于亮提到水里。

没救了,近在咫尺的孙雨晴家老宅基地的左邻右舍,也不过区区十多米远。他的叫声居然没有人听到,那就是命中注定自己该死。想到这,囿于亮认命了。他也一动不动,任凭鬼魂也好,恶煞也罢,反正死于非命。

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

我们知道,人在大自然面前,犹如蝼蚁不值一提。

他闭眼埋头与两腿之间等死的那一刻,能切身体会那些大步流星从他头上、身边咔咔踩过去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中时不时掺杂着阴森恐怖地嘶吼,哪种嘶吼,似曾从电影电视剧里才能听到不间断“呜呜”直叫。

奇怪的是,这种令人断魂的直叫,从不间断地从他身边经过,他却没感到自己被他们像他提前预想到的那样提着他走向深渊,或者说走向虚无缥缈的芦苇荡的沼泽地。而是这种声音由近而远,起初是震耳欲聋,逐渐地由大变小。

阴森森的凉风,从身边经过。包括咔咔的脚步声似乎是同时并举。但他不痛不痒,没半点异感。

囿于亮好奇地睁开眼,巡视老宅基地周围,安静如初。

老宅基地恢复如初,他不敢相信。

便将目光偷偷地移像大堤,大堤依旧原来模样,大柳树依旧一排排陈列。菜园子还是原来的菜园子,倒是河面上荡起旋涡。呼啦啦的河水被瞬间搅得不分天地。直到这一会,他才感觉到牛毛细雨落在自己身上。

喝下去的酒,瞬间被浇醒。

依稀能看到不远处的沼泽地,一群人在刀枪棍棒厮杀在一起。

铁器在一起的乒乒乓乓接触时冒出的火花,加之喊杀声听得囿于亮失魂落魄。他清楚的知道,可能是刚才的那批鬼魂,正在和另外一批鬼魂在沼泽地格斗杀戮。他不敢多看,连滚带爬的一路上跌跌撞撞摸回家。

“开门,快开门啦!我,我是小队长囿于亮,我是小队长囿于亮。”待有人打开门一看,这里那是他们的家。分明是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的东边一家邻居,孙桂成他们家。小队长囿于亮浑身像个落汤鸡,一双眼神吓得孙桂成连连后退。

他明明听到囿于亮在自报家门的喊开门,可是,嘴里却口口声声叫着囿于亮老婆的名字。

一头雾水地问道:“哎哎哎,囿于亮,这是我家,你怎么叫起你老婆的名字了。你,你这是在哪里喝成这个样子啊?满身酒气,不知道外边在下着小雨啊!”囿于亮哭丧着脸,定睛一看,孙桂成一家三口团团将自己围住,屋里灯火通明。

他强力的睁开眼,自己还沉浸在被火柱人吓得魂不附体的境界中不能自拔。

“啊?我,我怎么走到你家来了啊!这不可能,我明明敲的是我家的大门。”他似曾为自己辩护,但眼面前站的人,的确是孙桂成他们家的人啦!他不相信自己会走错门,竭尽全力的从孙桂成他们家寻找起自己的老婆。多贵孙桂成两口子好像习惯于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的怪事。

便连连点头说:“哦,是的,是的,是你又从你们家走出来了。莫非,又是你老婆拿着棍子撵你出来了呗!都说你和李俊芳他们家老婆有一腿,莫非今儿个被逮到了又将你打出来?哈哈哈......”

孙桂成老婆笑着逗乐囿于亮,却见得囿于亮眼睛一亮,他似呼想起什么,急忙抓住孙桂成的一只手。

“兄弟,快先别说了。你先带个手电筒送我回家,我,我今天算是一个人不敢回家了。”孙桂成夫妻俩一听,他们只是道听途说。刚才不过是和囿于亮开个玩笑而已,在马家荡,好多人都说囿于亮他老婆三天两头去李俊芳的鱼塘蟹池献殷勤,回来总是满载而归。

所以,人们猜测,囿于亮老婆很有可能和李俊芳是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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