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桓氏将将能看清楚她的模样——
豆蔻之年的女孩子,生得白皙文气,她乌发丹唇,琼鼻凤眸,虽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却通身尽是不容忽视的矜贵气派,又难得的并不迫人。
仙姿玉貌。
桓氏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了这个词。
比起四年前,从被府兵从冬州捉回的儿子口中,慢慢了解到他对这个姑娘的钦慕爱重,桓氏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程妈妈那日从崔府送药回来后语气中的惋惜之意。
这位崔四姑娘,绝非池中之物。
桓氏一边将荷包拿给崔瑜,一边和颜问向韦氏:“这位可就是府上四老爷、冬州卫都指挥使崔大人的千金吗?”
先前两个什么都没有问,偏偏到了崔瑜这里,就问了这样一句话。
可谁也说不准桓氏的意思,没准儿仅仅是因为今日领着来的这三位姑娘,只有崔瑜不是自己这房的女儿呢,韦氏压着心绪,笑答她:“正是。”
桓氏面露感怀,“先夫在时,也曾在冬州驻守。”
倒像是在解释为何先前会有那多出来的一问。
韦氏也是勋贵将门家养出来的闺秀,大多上过战场的将士,都会对自己亲自守护过的疆土感情深厚,家人受此影响也是常事。
韦氏不由放了些心。
便如崔家如今不愿送女儿入宫一样,如今煊赫至极的后族裴氏,看在崔家人眼里,也同样是份儿需要敬而远之的烫手荣华。
不管那刺客是为了杀谁而去,若非崔瑜那一拽,被崔琬推出去挡刀的崔珍撑不到裴昭现身,便会率先成为那刺客的刀下亡魂。
韦氏既然承了崔瑜的情,自然也是不愿意看着这个侄女在两个火坑之间疲于奔命的。
她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显,继续八面玲珑地跟桓氏攀谈着。
崔瑜看得出,桓氏并非善谈之人,可只要有韦氏在场,只要她愿意活络气氛,那便任谁也不用担心冷场。
崔瑜拿着新得的荷包,由丫环们引着去下首落座。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桓太夫人格外偏爱海棠花,所以昭平侯府里无论是手炉还是待客的茶盏,一应全是海棠式样的。
就连盛放赠予小辈的见面礼的荷包,都是用金线细细挑的缠枝海棠纹,而非绝大多数人家会选用的寻常吉祥纹样。
可与对纹饰的专一完全相反的是,丫环们呈换上来的茶水,又每次都不一样。
崔瑜手边的黄地粉彩海棠纹杯里,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足足换了三种茶了,如今新呈上来的这盏是杯色泽嫩绿,清香怡人的英山云雾。
临近午时,桓太夫人留膳,自然不可辞。
崔瑜便又跟着到花厅用膳。
饶是用惯山珍海味的崔家众人,坐在裴家的膳桌前,也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倒不是说裴家的膳食奢侈到尽是熊掌凤髓之类的上等奇珍,而是这一顿午膳,竟是整整齐聚了国朝各大菜系。
好不容易忍到回府,崔珍险些憋坏,忙不迭地挽住崔瑜说小话,“四妹妹,你说裴家这到底是在请人用膳,还是在选厨子呀?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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