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司桓肃走过去,伸手,帮她把打结缠在帷幔挂钩绳结上的头发解了下来。

顾运坐在床上才反应过来司桓肃要说的应该是‘男女大妨’‘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的规矩, 因为觉得一般女孩儿不会像她似的, 所以那样确认地问了一遍。

解开后,司桓肃往后, 立在窗下的桌边。

顾运上下看了他两眼, 说:“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大人你都敢闯我的屋子里, 帮我解下头发为什么又不行了?”莫不是装的?

司桓肃半抬着下巴, “不是九小姐你让我来的?”

顾运:“让你白天走正门来, 不是叫你晚上偷偷闯进来。”

司桓肃哂笑一声:“我若是三天两头来拜访, 这一家人的心,怕是都要悬起来了。”

顾运一滞。

行,知道你司桓肃就是阎罗王,大家见你就怕。

“不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请你过来, 是想问问你,你们司家的二婶婶可又请我过去玩儿呢。喏,这是帖子, 你自己看。”说着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张花帖, 往司桓肃跟前一递。

司桓肃接过来, 打开, 一览。

顾运就问:“怎么说, 这是要我去呢, 是不去?”

司桓肃将帖子搁在桌上, 手指敲了两下,垂着眼眸, 道:“去。”

顾运抿着嘴哼哼笑起来,眉眼弯弯。

“你叫我去我就去啊,这原和我不相干,我去了也是白费力,为什么要去?司大人,可有什么好处和补偿?”她伸了伸手,掌心朝着司桓肃。

司桓肃轻笑,“不相干?在他们眼里,你是已经与我定了亲事的未婚妻。”

顾运:“我不提就罢了,你还敢提,当初就是你设计的我,我不与你理论,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司桓肃淡声道:“我办的是皇差,奉昭做事,别说你一个官家之女婚事可以利用,就是郡主,县主的,都不在话下。”

顾运纵然不多在意名声那等虚无的东西,但自己被别人利用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更是被这人的言论气得脑子嗡嗡响。

真个连话也不愿意说了,索性人往下一躺,将被子往头上一盖,说:“你快走吧,我今日没心思与你说话了。”

这种赤裸裸毫不遮掩的权利不对等下的针对性设计,真的叫人憋屈。

这种万事不过心都冷静,和毫不容情冷漠,可真是当皇帝手中锋利宝刀的好料子。

怪道人家升职快呢!

顾运心中波澜不惊地想,可惜他们家已经被他拉同一艘船上,即使不想承认也得认命,对,他们就是统一阵营的,

司桓肃忽然说:“你在生气?”

顾运真的要被气笑,她把被子一掀来,砰地一声响,直接坐了起来。

司桓肃下意识看了过去,却不妨看见顾运胸口衣领子别开,露出莹润生辉的白色肌肤有些扎眼,便不自觉将头偏开,皱了皱眉说:“你躺下。”

顾运简直莫名其妙,叛逆的心一下子上来,伸着脖子,冷笑嘲讽:“你管我躺不躺,我想躺就躺,不想躺就不躺,想坐起来就坐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你是指挥使了不起啊?命令起我来了,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呵,谎话说了一百遍自己都信了是不是?以为我是你未婚妻?那是假的,司大人,你清醒一点好吗,现在,”

一直手忽地伸过来,将被子往顾运身上一裹,是司桓肃。

他看着那张利索的嘴巴,说:“继续。”

顾运脑子给梗住了。

吵架讲究一个一气呵成,被打断,就接不上了。

只管气呼呼看着人。

“你可真是讨厌。”

顾运不骂了,情绪却又没消化,只能自己呆呆生闷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响起司桓肃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补偿?”

顾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回答她最前头那个问题。

可是一时哪有什么主意,便只能干巴巴说:“想不起来了,那你记着,你欠我一件事好了,日后我需要,你就要还我这个人情。”

“好。”司桓肃答应。

“行,那说好了,不许耍赖,不许反悔。”顾运把这茬儿翻过去,说回原事,“那你跟我说下,过两日我去你二婶家,要做些什么。”

司桓肃道:“不用特意做什么,她如果透露出让你劝说我归宗之事,你可犹豫,也可应承下来。她要送你东西,只管拿着,还要说,自己很喜欢。”

顾运点点头,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与他们纠葛,不理他们难道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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