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率领青州军来到东平陵城前时,没有想象中出城迎接他的本地官将队伍,只有一座城头站满甲士的坚固城池。

高居城头俯瞰他的校尉眼神不善,脸上满是揶揄之意,显然并非曹嶷派驻在郡城的将士,而是跟他不同阵营的存在。

“可恨!真让那小子给夺了城池!”徐朗气得七窍生烟,将马鞭狠狠丢在地上。

昨夜他的斥候回报的消息,还是四万泰山贼在城外驻扎,被杨宁的兴复军堵住了归路进退两难,今早出发时,他本以为抵达东平陵时,看到的是一副僵持局面,没想到事情出了这样的变化。

一路急行军过来,徐朗碰到了不少逃散的败兵。

前面部分的败兵来自东平陵一千守军,他们告诉徐朗,泰山贼已经攻进了城池。这个消息让徐朗措手不及,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泰山贼在东平陵会有内应。

事情已经发生,徐朗只能接受现实,他打算赶到东平陵后先不理会泰山贼,集中力量去跟杨宁的兴复军分出胜负。

这是必然的,虽说他很想救援东平陵,但既然泰山贼已经入了城,等他赶过去该死的人都死了,该起的混乱已经发生,他无法让东平陵恢复如初。

此外,如果他直奔泰山贼而去,妄图收复城池,那不仅要跟泰山贼交手,还一定会被兴复军袭击,到时候两面受敌必败无疑。

反之,泰山贼跟兴复军之前交手数次,彼此间有仇恨,又被兴复军堵住了退路,一旦他去进攻兴复军,泰山贼必然选择隔岸观火,必定不会襄助杨宁,说不定还会趁机溜走,跳出困境回到山中。

如此一来,等他徐朗解决了兴复军,东平陵亦能顺势收复,可以在曹嶷面前领取一份大大的军功。

即便泰山贼不趁乱撤走,以这些贼寇的战力,以及跟城中世家大族的关系,等到曹嶷大军一到,对方依然逃不出被攻灭的下场。

徐朗想得很美好,可现实偏偏很残酷。

东平陵败兵之后,他后面又遇到了四散逃亡的泰山贼。

——泰山贼在被兴复军击破后,中坚骨干自然是跟着王士诚行动,但黑夜里败走难免认不清路,走散走的失去方向很正常,况且能跟着王士诚跑的只是少部分。

通过审讯这些泰山贼,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事实摆在了徐朗面前:杨宁已经占据郡城东平陵!

当徐朗明明白白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郁闷得直想吐血!

他想不明白,原本东平陵好好的,有一千守军,有城内世家大族协助守城,不说稳如泰山,至少是轻易无法撼动。

杨宁想要进城不仅得面对坚固城防,还有四万泰山贼在面前挡着,就算是四万头猪,区区六千兴复军要捕杀他们都得费一番功夫吧?

怎么一夜之间,就让杨宁占了东平陵呢?

作为军中宿将,跟着曹嶷南征北战多年,又是曹嶷的得力臂膀,徐朗自认是知兵的,可眼下望着东平陵城头那严阵以待的兴复军甲士,他实在想不通杨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对方刚过来的时候,做的事是堵住泰山贼的退路,根本没有向东平陵动手,为什么他就能这么轻易得了郡城?

在此之前,兴复军趁着曹嶷参与平原郡战事的空档,转战数县剿贼,让地方恢复安定,已经收拢大批人心,得到不少地方大族支持,不能小觑了。

可彼时兴复军只有区区六千将士,还是刚刚成军的,曹嶷要解决对方并不是很难。

但随着杨宁占据东平陵,一切就都不同。

得了郡城,有了武库兵甲强化战力,还坐拥坚城可以固守,再加上对方这些时日的动作,那是军力民心都有了,俨然已经成为曹嶷的肘腋之患!

曹嶷这个人徐朗是了解的,唯利是图却野心勃勃,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另一个强力山头,那么在事实已经形成的情况下,对方必然怒火中烧。

届时会由谁来承担对方的怒火?

东平陵的守将与官员吗?

他们都死了。

能承担罪责的只有他徐朗!

他必须背下这口黑锅!

大好的军功凭空消失不说,还要迎接曹嶷的怒火,想到对方的爆裂性情,徐朗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十分悲观。

但他不能怪曹嶷,毕竟对方是他主公,双方实力与地位有明显差别,他抗衡不了曹嶷,所以他只能把怒火都集中在杨宁头上。

他必须灭了杨宁,将功折罪。

“杨宁小儿,趁乱窃据城池,实为奸邪小人,本将必要拿回城池,誓杀杨宁此獠!”徐朗拔刀出鞘,割破手掌,当众立下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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