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当年自己曾是宋柴薪,能够靠着曾经的‘人脉’,一点点拓展。

若不然,

真遇到这等几十年不见的‘大乱局’。

只是市井黔首,布衣平民的话...

只能随着大势随波逐流,任人宰割,听从上位大妖魔、大武夫决出胜负,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何尝不是一种...

莫大的悲哀?!

...

谢府。

亭台水榭,草木花开,微风习习,正是好山好水好时节。

可谢梧桐却没有和好些天前,见到季夏时那般,自己坐在石凳子上,‘吧唧吧唧’的吃着水果,好不悠闲的心情了。

只见她匆匆回府。

俏嫩的鼻尖露着细汗,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疲惫’,恨不得现在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因为近些天,黑山内外的妖魔祸患层出不穷。

导致缉魔司人手吃紧,连她这个第一步巅峰的铜章巡守,都是忙前忙后,缉拿妖魔匪患,根本沾不到家门。

就算是今天。

也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才匆匆从缉魔司赶回,还辞了一个缉拿探查二环妖魔的案子,才赶了过来的。

“老祖宗...你怎么大老远从梧桐府,跑来了黑山城?”

“莫非是因为之前那一封信的缘故?”

“放心,那人我已经请来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只管当面询问便是。”

“只是...”

“听说府城那边,遭遇了一尊妖君麾下攻伐,此事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你老人家怎得...”

谢梧桐擦了擦鼻尖细汗,看到暮气沉沉,端坐于石凳上面的谢樵玄,大惊不已。

而后不经意间。

她看见了谢樵玄手腕处的血迹,顿时美眸缩紧,露出了担忧:

“老祖宗,你这是...”

但谢樵玄却只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等你迈入了第三步,便知不管是三十岁的武夫,还是我这等大限将至的武夫,所爆发出来的实力,都是一样的。”

“元丹将气血与气锁住,便能叫你永远保证最巅峰的状态,至于这伤,是路上留下与一尊第三步的‘玄清妖魔’厮杀,所留下的。”

“老夫若知那头老泥鳅,竟能有今日,当年哪怕不管不顾,也要亲自前去,将他挫骨扬灰了,哪里能叫当年的玄清镇守段江,放虎归山,以至于今?”

“咳咳...”

谢樵玄眸子里泛着怒火,似乎是没想到,曾经也就是与自己平起平坐,还叫他谢家蒙羞的玄清妖君古华,竟能有今日辉煌。

以至于出了梧桐府,没了府、城的‘官府气数’护持,遭遇了一支‘玄清龙脉’的先锋军,与其中第三步的大妖魔斗上一场后,便耽误了行程。

过了好几日,才堪堪到了黑山,还落下了伤,叫本就接近大限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

谢樵玄搭上了谢梧桐的双手,看着她眼神里的忧虑,摇了摇头,只是沉声问:

“那人呢?”

不经意间,谢樵玄的语气中,便夹杂上了焦急。

叫谢梧桐微微愕然:

“在来之前,我就提前派人去传唤了,老祖宗,何必这么着急,他到底是...”

有着之前神秘的灰衣元丹,以及黑山镇守这两茬子事。

谢梧桐,已经不敢将季夏等闲视之了。

她之前就怀疑,自家老祖宗可能真与季夏有关系,但没想到...

下一刻,谢樵玄说的一席话,却是彻底颠覆了谢梧桐的想象。

“别问他究竟是谁。”

“梧桐,如今梧桐府城想必已不太平,老夫这身子骨,怕是拖不回去了。”

“一尊‘元丹’的死后衣钵,一直都是大势力传承最重要的‘底蕴’,可以将自己的元丹本质,继承给后人。”

“不仅可以叫后来人当下修为,突飞猛进,还能增加他未来的‘凝丹’品质,几乎能够省却三十年苦功。”

“以前,族中选定,包括老祖宗我选择的人,都是你。”

“但是...”

看到谢樵玄眼里流露出的歉意。

谢梧桐心中隐约升起了不妙的预感,于是大为震撼:

“老祖宗,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玄孙女一直都不在乎这个,但...你选择的人该不会是?!”

她话语才刚落下!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

之前,谢梧桐在入府的时候,就吩咐过下人。

若是季夏到来,可以畅通无阻,直接入内,前来拜见他谢家的老祖宗,谢樵玄。

而当一身黑衣长靴,眉宇冷峻的青年到了这谢府园中,看到了石凳子上的谢樵玄时...

两人四目相对。

谢樵玄只是盯着瞅了半晌,便笑了下:

“字是你写的?”

季夏望向那一双苍老的眸子,有些沉默。

刚才的话,他不小心也听见了一点,听到‘大限将至’,‘受到创伤’等字眼,心里有些微酸。

于是颇为难受,抿了抿唇,但想了想,还是道:

“是我写的。”

谢樵玄‘哦’了一声,抚了抚须:

“你很像是老夫认识的一个故人。”

“再加上你信里的那一层关系。”

“啧。”

“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做老夫的‘干孙子’?”

谢樵玄的面貌,生来就是鞋拔子脸,鹰钩鼻,哪怕再怎么笑,都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也只有谢梧桐打小活在他身畔,才觉得温和。

但现在,

在他眼里从来没真正笑过的老祖宗...

却真真正正的,好似五官融化了一样,仿佛是在看着自己未来的‘寄托’与‘希望’。

他瞅着眼前脊梁笔直的季夏,顿了顿,道:

“老夫这把年纪了,要是收你当‘干儿子’,未免太过倒反天罡,而且...你自己心里也懂。”

“但干孙子,刚刚好。”

“不用你改名。”

“我快死了。”

“便将死前的‘元丹’衣钵,留给你做一份礼,如何?”

谢樵玄笑着。

季夏听到他说自己‘懂’得几个字眼。

不由眼眶有些生涩。

只觉得谋划、思虑、筹谋等等等等...

在最直接的‘血脉相连’之下。

竟显得是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

这世上或许就是有那么些人。

可能只是看你一眼。

哪怕你的皮换了一层又一层,也依旧能够照破本质,心甘情愿的为你好,为你铺路。

“唉,老爷子,好久不见。”

季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扯着笑,打了个招呼。

谢樵玄听到他的回应,尤其是那一句‘好久不见’。

听完之后,浑浊的眸子终于亮了。

于是,‘啪’得一下拍了谢梧桐的肩膀,老怀大慰:

“梧桐,还不快来见过跟你父亲平辈的小族叔!”

一身缉魔衣的姑娘,疲惫的面上突然凝固。

只觉得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两个人照面?

就认了干孙子,干爷爷的称呼?

果然。

她之前想过最难受的事情...

发生了。

...

与此同时。

黑山城外。

那道横贯东西的天渊...

突然好似‘地龙翻身’般,突然震动!

随即...

一道隐约露出轮廓,沧桑中带着古老的殿堂,缓缓横亘在了‘天渊虚空’之上...

映照,四方!

惹得黑山有些专门负责观望这道天渊异动之人。

尽皆,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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