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城。

谢家灵堂内。

谢桥看着眼前的季夏。

仿佛在看着曾经岁月里,一个属于过去的人。

这一刻,

任他怎么去想,都没法不信了。

“我当年虽不在黑山,但也听闻过你葬身在了那座‘青铜殿堂’内,还拉着缉魔大将‘斩龙侯’,与两位道统级真人,一同关在了天渊里。”

“听说那一役,吓得州主蓝景仪仓皇北顾,至今几十年都对梧桐府绝口不提,还将你当年之事,设为了禁忌,剔除在了卷宗与历史之中。”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

谢桥大为震撼,上前一步,站在谢樵玄的棺椁前,面对着似从‘历史夹缝’重新归来的这位‘外姓堂弟’,有满腹疑惑,都想诉说。

难怪!

难怪为何老爷子得到了黑山的一封书信。

哪怕世道不平,有妖魔入侵作乱,官道凶险异常,依旧毫不犹豫,千里迢迢的奔赴这黑山城!

如果说,

他提前就晓得...

季夏,就是宋柴薪!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而得了季夏分出的元丹馈赠,成功冲开九窍,晋级第二步大先天,甚至金刚身都趋近于圆满的谢梧桐,浑身金光灿灿。

她是除却谢桥、有苏月。

这灵堂唯三的活人。

季夏并未避讳着她。

因此,听到这些堪称是‘石破天惊’般的秘辛密语,谢梧桐双眸圆瞪:

“你真是我那位只活在故事里的族叔啊?”

语气虽是疑问。

但却极为肯定。

同时,也叫谢梧桐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季夏的那一幕。

好家伙!

她就说怎么有人,能够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便从第一步入门,抵达到了能够力战第三步的程度!

除了类似‘转世重修’的妖孽,不然,还真挑不出来一个,毕竟再高的资质,除非生而知之,不然也是白搭。

这样想着,

谢梧桐一回想起,自己当时看到季夏以流星追月拳经‘拳术大成’的手段,展露头角,于是给了他武关筑基的武道功法,还自以为对他有了‘提点之恩’。

可现在看来...

与班门弄斧,有何异议!

一时间,谢梧桐只想捂脸。

对于谢家两人的疑问,季夏并未作答,只是沉吟:

“我的肉身,确实葬在了黑山,确凿无疑。”

轰隆隆!

天上大雨还未停歇。

远方的山峦似乎罩上了一层‘血雾’。

透过灵堂纸窗凝望,季夏眉头深深的皱着:

“但那個地方,实在太过诡异。”

“当年被封存其中的第三步元丹、甚至是第四步真人,按照道理,几十年过后,就算是神仙来了,困死其中,也该陨落了。”

“可...如无意外,他们应当都还‘活着’。”

活着?

宋桥大惊:

“像你一样吗?”

“嘶!”

“那如果当年的缉魔大将‘斩龙侯’、玄兵洞主秦无败、顾家老祖都还在,再加上如此之多的元丹高手...”

“横推整座梧桐府,将‘玄清妖君’古华那头孽障直接当场镇杀,岂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

这位谢家的家主有些迟疑:

“他们会不会,还要继续追杀于你?”

季夏摇了摇头,想起自己葬在‘涅槃玄棺’里,号称‘涅槃眷属’的宋柴薪尸身,一时之间,心头生出了阴霾。

如果当年的那些‘涅槃尸’都醒过来的话...

那么‘宋柴薪’是否也会‘死而复生’?

要是按照他对‘不死涅槃真君’最后话语的猜测,恐怕这一幕...还真会发生。

而这些‘死而复生’的人,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形态’?

不死涅槃真君,说他们与生前无异。

但,

要真是尸身复苏,成为了所谓的涅槃尸,他们真的能够和生前无异吗?

季夏正在沉思。

而这时候。

“追杀?笑话!”

在他身畔,那个来自大雪山的有苏月哼哼道:

“宋姨可是大雪山主,是传承了‘妖仙’血脉的人物,如今正堵着那云鸾山的门呢。”

“她派我来这黑山,为的就是监察那一座天渊。”

“就在前不久,天渊震了一下,叫那一座青铜殿堂越发凝实时,我已经给她玉符传讯,想必她现在已经在降临的路上了。”

“听说...”

打量表情有着细微变化的季夏,有苏月拍了拍手,有些高兴:

“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一个叫做‘宋柴薪’的人。”

“虽说,我不太晓得你们之间的事儿。”

“但你拳意交织所化的影子,确确实实,与宋姨收藏的画像上,一模一样!”

“你快和我走,我带你去见宋姨!”

大雪山,宋姨?

姓宋...

谢桥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心中惊悚。

这小姑娘看着不显山,不漏水,来头竟然这般的大?

听到有苏月提起宋梵镜。

季夏一时,心中亦是五味陈杂起来:

“这么多年,难为她还挂碍着。”

想到了云鸾山的往事,以及宋梵镜被诬陷。

季夏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崔蝉’的身影。

当年锁妖林的首席,释放了锁妖林中的群妖诸魔,刚刚巧,便将这一口黑锅,结结实实的叩在了宋梵镜的头上。

无论他有着怎样的苦衷。

这么多年,都没有一次想要替着宋梵镜洗刷过,他就不干净,连带着叫阮秀秀都蒙在了鼓里,从始至终,一直都对宋梵镜拔剑相向。

这个结,确实要解开一下。

不过在那之前,

几人交谈作罢,季夏目视谢桥与谢梧桐,语气逐渐严肃:

“我虽不介意叫世人知晓,五十七年前的梧桐府尊宋柴薪,已经重新归来。”

“但是...”

“这个秘密,最好还是能再拖一拖。”

谢桥父女会意。

两人都不是什么不知进退的人物,而且家族兴衰,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谢樵玄老爷子的棺,还沉在这灵堂,谢家的子弟,十有八九不是死在了梧桐府,就是被关押进了‘府狱’。

对于谢桥与谢梧桐来讲,若想要家族中兴,这位死而复生的堂弟、族叔,必定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关于这点,他当年便证明过了,而今竟还未陨落,无疑大大证明了这一点。

“我以谢家家主的名义,对外便说你是老爷子临走之前,收下的义子,以往便被看重,授予了武道修行,多多少少,也算是能为你掩饰一二身份。”

“剩下的...”

“谢家能够做到的,便不多了。”

想起如今处境艰难,谢桥言语唯余苦涩。

顿时,便叫季夏笑了笑:

“足够了,家主也无需介怀。”

“我梧桐谢家历经风风雨雨,直到今天仍旧屹立不倒,老爷子虽去,但三代肱骨仍在,不过是潜龙在渊,静待时机罢了。”

“终有一日,”

“季夏,定会叫我谢氏大出天下,名扬大昭!”

说罢,他便想要起身离去,叫谢桥抬手拦下,有些不解:

“外界雨大,元丹妖魔,八百妖众,已经平息,只剩残余逃窜入了外城,被缉魔巡守追捕着。”

“这么晚了,不在家休憩,此去何为?”

黑山谢氏,作为曾经宋柴薪开辟的府邸,再加上陈昭几十年来,明里暗里的照拂,一直昌荣鼎盛,府内高楼大院,宽阔无比,足够住上几百人。

而宋柴薪是谢樵玄的外孙,季夏是他的‘义子’,于情于理,都能在这诸多高楼大院里,挑选出来最好的一座,作为居所。

为何要走?

“我是宋柴薪,也是季夏,既是曾经的‘梧桐府尊、黑山镇守’,也是不久之前,黑山外城的一届猎户,一届吏身。”

“作为季夏,我有一个弟弟,名为季寒,在外城青石巷修行,他武道修为虽说不俗,但连番动荡,说不定便会波及于他,我得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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