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阴天,乌云成堆聚在空中,天地间一片昏暗。
宋韫没有点灯入睡的习惯,一觉醒来,发现殿内黑魆魆的,以为还是深夜。
她叹息着继续躺倒,翻个身想,这夜未免也太长了些。
长得就像沈宅后院一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正想着,又听帐外有细微脚步声,便试探着喊:“春音?”
帐外传来笑声:“殿下睡好了?”
温柔和煦,果然是春音。
宋韫枕着胳膊,闷闷嗯一声。
春音在外面点了灯,上前撩开帐子,低身进来:“殿下,该起了,今儿您不是要去崇文馆吗?”
宋韫闻言,混乱的脑袋瞬间清明,猛地想起她前世做的另一件荒唐事。
崇文馆隶属东宫门下,作为北玄最尊贵的学馆,向来只招皇亲国戚以及京官职事从三品往上之子为生。
换句话说,宋韫即便贵为皇女,却也是没资格进的。
可她为了见沈璎,对着皇座上的天子一哭二闹,直闹得天子心软成水,忙不迭下令吩咐在招生名单上添了宋韫的名字。
这样史无前例的举动无疑是遭人诟病的祸事。
但沉浸在愿景成真的美梦中的宋韫意识不到,而天子则是根本没在怕。
他的女儿,理当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敢多嘴饶舌?
后来还是皇后苦口婆心两头劝,甚至搬出太子,好说歹说,皇帝才做出退让。
他为全女儿心愿,破格在招生章程上做了不少改动——生源一项,也多加一笔,成了“皇亲国戚以及从三品京官往上之子女”。
新规既出,朝中哗然。
保守的老臣们认为女子离家进学,和青年男子厮混一处,有伤风化。
而另批人则提出,崇文馆治学严谨,女子入学馆,拜严师,学圣礼,日后成家,于教养子女上是有利无害,应当大加提倡。
支持的和反对的在朝堂上好几次差点大打出手,但皇帝心意已决,坐观两方争斗更是烦不胜烦,于此事上谏的奏本看也不看,全部原模原样打回。
崇文馆招女学生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起初入学的只有两位公主并几位宗室郡主,经过一月的试点教学,学官博士认为女学生进馆并无不妥,甚至还能激励男学生们积极向学,便对太子建议扩大招生。
太子羸弱,耳根子又软,听着不是坏事,也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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