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又哭又闹,嚷成一团。

外间宫人怕事,不敢进去,都聚在廊下窗口探头张望。

福豆提桶从屋里出来,远远瞧见对面屋檐下拥在一起的脑袋,好奇凑上去一问,才知道育王在里面打昭阳公主呢。

他一露面,有机灵的宫人反应过来,忙催他去找三皇子。

“福豆,快去请你家主子来!”

眼下这院里,论身份,论地位,也就三皇子有资格进去劝两句。

福豆懵头懵脑往院外跑,跑到一半,看见自家主子穿着黑色练武服正大步往回走,忙奔过去,喘着气喊:“殿下,快……快……回去!育王……育王他在打昭阳公主呢!”

宋弃顿住,长眉扬起,茶色的眸子泛起冷光,“怎么回事?”

福豆絮絮叨叨为主子传递信息:“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知道您练武回来要洗澡,这不,刚提了热水回来,谁想一出门,对面就闹起来了。姐姐们……就叫奴才来请您回去!”

话没说完,再抬头,发现自家主子已经进院了。

嘿,腿长就是跑得快。

*

宋弃寒着脸跨进院子,就听正屋那边哭声一片,期间还夹杂着宋鼎气急败坏的咒骂。

他眉心跳动两下,掀帘进屋。

屏风后的地毯上躺着宋韫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女,宋韫则蓬头赤脚蹲在一旁,半抱着女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弃转过屏风,稳着心神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她光着脚丫子,也不怕冻着。

宋韫被疼晕过去的春音吓得失了神。

上辈子春音也是这么无声无息倒在她怀里死掉的。

那时春音白日里挨了踹,尽管身上到处都疼,却仍旧撑着精神将那壶热水给她送回来,伺候着她吃喝睡下。

等她在春音怀里一夜好睡醒来,春音嘴角淌着血,四肢冰凉,一点气都没了。

察觉身体凌空,宋韫回神,拽着宋弃胸口的衣结,吸吸鼻子说:“快救救春音。”

宋弃抱着她走到外间,将她放进圈椅中,仔仔细细察看一遍,见她除了哭红了眼,身上倒没什么伤。

他暗暗松口气,起身走到门边,冲外面看热闹的宫人们道:“去请太医来,再来几个人将育王扶回屋。”

年轻的皇子面貌异相,气度冷然,沉声下命令时,鹰隼似的眸子像会扎人,叫人不自觉矮下头去。

宫人们定下心领命散开。

唯有福豆低眉顺眼立在门边,等人都走了,他才趋步上前,问自家主子:“殿下,公主可还好?”

宋弃没功夫理他,转身进屋去看宋韫。

屋内宫人正把地上的春音抬起来放在软榻上,而叉着腿的宋鼎由两个宫女扶着,龇牙咧嘴从屏风后转出来。

“老三,你来扶我!”

宫女身量小,又没什么劲儿,扶也扶不稳,倒把他累得慌。

宋弃望眼跑进里间的宋韫,皱眉上前,换过宫女,扛着宋鼎大步往外走。

宋鼎被他的步伐扯了个踉跄,忙喊:“老三!你慢点!我受着伤……”说到一半,想起伤处不便外传,生生截住了话头。

宋弃没吭声,依然走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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