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兰芝与陈广良手里端着盆盆罐罐,高高兴兴地回到六条巷三号院的新居。
新居里随处一摸还布满了灰尘,仝兰芝撸起袖子拿起毛巾,先擦洗干净堂屋里的一个小圆桌上,把刚才买回来的碗筷炊具摆放在桌子上。
左厢房床上的蚊帐显然是上一个租户留下的,又旧又脏。她麻利地拆下来泡到洗衣盆里
右手的房间里,有一个还没有打开的军背包,仝兰芝想那应该是陈广良从机关带来的,忙得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她提着背包到左厢房,从柳条箱子里取出自己的铺盖,不一会一个温暖的小窝打造好了。她幸福地叫:“陈广良!快来看,俺铺的怎么样?” 外面没人回应。
仝兰芝看了一圈不见丈夫的踪影。她端起泡着蚊帐的脸盆到水池旁边,在蚊帐上打满肥皂用力的搓洗起来。
“闺女!大冬天水冰渣凉的,这样洗是洗不净的。来兑点热水进去。” 房东宋婶提着开水壶来到仝兰芝面前,“俺煤炉上正好有热水。”
仝兰芝慌忙站起身连连说着谢谢,宋婶说:“你们这些解放军就是太客气了。”
不一会儿,陈广良拉着一板车蜂窝煤球回来了。看见妻子正在打扫房间,非常歉意地说:“团里昨天才给俺准了假,都没来得及打扫,让你刚来就忙上了。”
仝兰芝故作生气地看着丈夫说:“静会哄人,再说,你会做家务吗?”
“可别小瞧俺,俺叠的被子绝对比你叠的好看。”
说话间,陈广良把床上被子抖开来,三下两下就把被子叠的方方正正。
仝兰芝看完丈夫的一顿神操作,笑着说:“还真比俺叠的好看,你的背包都没有打开,这床上的被子是谁的?”
陈广良嘿嘿笑着说:“团里给的,来队的家属都有一份。”
仝兰芝感慨道:“还是当公家人好呢。”
一番大扫除后,小屋顿时亮堂了,仝兰芝伏在陈广良肩头哭了。
陈广良莫名其妙地推开妻子,问:“好好的,哭啥?”
“俺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嗨!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吓俺一跳。”
快到晌午时,宋婶儿端来两碗米饭和一碟小菜,说:“刚搬过来,还冰锅冷灶的,多有不便。午饭你们就不用忙乎了。”
“这多不好意思!婶子!”仝兰芝受宠若惊地接过饭碗放到桌子上,千恩万谢地将宋婶送到门外。
宋婶出来对正在准备生火烧水的陈广良说:“到我那里拿瓶热水来先用着,就用不着生火了。”
仝兰芝看着宋婶儿离开的背影,对丈夫说:“房东凭啥对俺俩这么好呢?”
“军爱民来民爱军,这就是军民鱼水情。”陈广良认真地说。
“你把房钱给宋婶了吗?”
“放心吧,你没来之前俺都付过了。”
宋婶的热情与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仝兰芝有一种回到了娘家的感觉。她不由得想起娘来,恍惚间宋婶的背影分明是娘的背影。自己还从来没有离开娘这么远过呢,虽然离开娘才几天,但是她确感觉很久很久了似的。
吃罢午饭,陈广良告诉兰芝:“你的工作,团里给联系的差不多了。”
仝兰芝听后,片刻也不愿再耽搁,说:“快带俺去报到吧?”
陈广良说:“你才到,急啥?”
仝兰芝换上几年前刘老师送的那件碎花棉旗袍,拉着丈夫出门儿上了电车。
下了车,来到离家不算远的一所幼稚园,很快办好了入职幼稚园的工作手续。
仝兰芝初到南京,不但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又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身边还有爱人陪伴。她一下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一个。
第二天清晨,仝兰芝被对面两口子的打骂声吵醒,那女的扯着长音哭着喊着。兰芝发现丈夫不在屋里,她起身穿上棉衣,草草地洗把脸准备出门去劝架。
这时陈广良推门进来,问:“你要去哪里?”
“去劝劝呀,对门在吵架呢。”兰芝说。
“别去了,俺刚从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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