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收完,紧跟着播下高粱。
队里所有劳力,畜力,都在打麦场上忙碌着。马拉着大石滚子一遍遍地转圈碾压着麦穗,男社员用木制的掀板铲起被碾碎了的麦秸秆,迎风向上抛出去。小麦秸秆和金灿灿的麦子便神奇地分开了来。女社员将麦子装入一包包麻袋里,整齐地摆放成一排,像极了一排排等待检阅的士兵。
公社办公地北边的粮站,一片繁忙热闹的场景。
以生产队为单位的交公粮的马车,插着红旗,敲锣打鼓地挤满了粮站大院。就连粮站门外的马路上,都停满了装载着一麻袋一麻袋小麦的马车。
小王坎儿村当然也不甘落后。
绕子队长让尤家娃给三架马车都换上新缰绳,和艾比布大叔和卡特尔大叔赶着满载小麦的马车,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护送着马车,早早地排在送公粮队伍的最前面。
张耀祖和魏淑兰随泰兴青年支边队送公粮的马车,到公社民政办公室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两个人喜气洋洋地带着喜糖来看望大哥大嫂。
仝兰芝高兴地把喜糖分享给缝纫组的同伴,张罗着做饭给他们吃。
张耀祖急忙阻拦着说:“大嫂,没有时间在家里吃饭了。交完公粮所有跟来的人都要坐马车回去,下午生产队还有事呢。”
仝兰芝坚持要做饭,魏淑兰又拦住大嫂说:“俺大嫂,真的没有时间在这儿吃饭,误了马车俺俩还得跑回去,俺们来时带馍馍了。”
陈广良问了问耀祖弟近来的生活状况,
跟着他两个人走出家门来到北边紧靠着粮站的马路上,泰兴青年支边队的马车已等候在路口了。
张耀祖和魏淑兰坐上马车,挥手告别了陈广良。
仝兰芝参加完麦收,召回缝纫组的姐妹们,缝制因夏收而延期成衣的布料。有了缝纫机,一条裤子,仝兰芝带个晚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做好了。
家里的零用钱有了着落,丰收的麦场上堆成山似的麦子,与亦师亦友的刘光华老师一起共同开创新生活。所有这些都让仝兰芝感到自来新疆后从没有过的愉悦。日子慢慢的有了盼头。
唯一让她有些犯愁的是,红卫脖子那块儿的烫伤始终不能痊愈。家里用于涂抹伤口的狗油已见了底。他让丈夫满公社的又出去跑了一天寻找狗肉,结果是空手而归。
晚上,小芳和小萌小燕去刘光华老师那里写作业去了。
陈广良疲惫不堪的早早地躺到炕上睡了。仝兰芝挑灯踩着缝纫机,红卫在妈妈身边抓着地上的碎布条玩耍着。
“仝大姐!”门外有人喊。
仝兰芝起身往外走,说:“谁呀?进来。”
刘一德和孙美英走了进来,“仝大姐!看俺给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说罢,刘一德举起手里的一个面袋子。孙美英在旁边咯咯地笑着。
“什么东西?”
“你要的狗油呀。”
刘一德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块狗油,还有几块儿狗肉,得意地说:“今天下午俺和美英到南边老兰新公路两旁挖黄柴,顺便带了张自己编的打兔子的套子。美英她有了,馋着想吃肉呢,可兔子没打着,逮到了一只狗。”
仝兰芝听说美英怀孕了,惊喜地说:“美英!你有了?还想吃啥?我给你做。”
她看看放到面袋子上面求之不得的狗油,脸上露出难色,说:“一德弟,你打的这只狗,别是有主的吧?”
刘一德自信地说:“应该不会。这只狗跟了俺俩一下午,撵也撵不走。兴许是跑车人丢下的。你放心吧,如果有人找来,俺给他钱就是了。”
这件事在仝兰芝心里许久都没有放下,生怕有人找上来闹事,万一是老社员家的狗,那会影响民族团结的。万幸的是,直到红卫用了刘一德送来的狗油,烫伤痊愈了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人来找麻烦。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向前过着,农业学大寨的声势越来越大。
小王坎村不但将村南面山包后的的盐碱地改造了两百亩可耕田,而且还将公路以北的戈壁荒滩,靠人拉肩扛的移掉了一个个沙包,再造了百亩沙田。
新开垦的百亩沙田荒地地势较高,坎尔井水无法灌溉到地里,只能靠天山上的雪水灌溉。沙土地特别不保水,土壤容易流失。绕子队长安排关祥飞和依明,开拖拉机到戈壁滩上捡石头回来,在沙土荒地里用石头砌水渠。
在公社技术员的指点下,绕子队长带领社员在这块地里种上了耐旱的绿豆和毛豆。撒下种子就不去管它了,秋收时去采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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