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内,侍卫提灯为砚憬琛引路,陌鸢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乌黑的墙面凝着污浊的血液,五花八门的刑具,阴森可怕。
陌鸢暗暗心惊,默默祈祷父兄平安。
“砚相到。”提灯侍卫高声朝牢房内喊道。
在灯火的照应下,陌鸢才看清了房内的景象。
父亲和兄长盘膝闭目,坐在潮湿发霉的木榻上,对侍卫的话充耳不闻。
许久不见,父亲和兄长都憔悴了不少,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衣衫脏污,但好在没有可怕的血迹。
陌鸢再也抑制不住,急得一步上前,隔着栏杆唤道:“父亲、大哥……”
陌苍擎和陌漓闻声猛然睁眼,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踉跄着走下木榻:“泱泱,你怎么在这儿?”
不待陌鸢回答,陌漓眼睛一瞪,看向站在一旁的砚憬琛,厉声质问:“砚憬琛,祸不及家人,你把我妹妹带来做什么?”
陌苍擎握着陌鸢冰凉的手,虎目杀意翻腾:“你是逼我交出苍漓兵权?”
砚憬琛笑笑,睥着神色焦急的二人,若有似无地瞥了陌鸢一眼,而后道:“本相对苍漓兵权不感兴趣。”
“本相今日前来是传圣上旨意,经查苍漓王通敌一事子虚乌有,王爷和世子官复原职,且命二位即可返回洛川。”
陌苍擎和陌漓神色一顿,有些始料未及。
倒是陌鸢喜极而泣,声音哽咽:“太好了,父亲,大哥。”
“王爷和世子,请吧。”砚憬琛抬了抬手,示意侍卫将牢门打开。
陌苍擎回过神来,拍了拍陌鸢手背,露出慈爱的笑:“这段日子,泱泱吓坏了吧。没事了,现在咱们可以回家了。”
陌鸢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样同父兄说她不能回洛川,更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和砚憬琛之间的约定。
砚憬琛掀了掀眼皮,瞧出陌鸢的迟疑,冷声开口:“是王爷和世子回洛川,郡主则需要留在相府。是吧,郡主?”
他转着指间的黑玉扳指,玉石之光清冽寒凉。
“什么?”陌漓目光一滞,不敢置信地问。
陌苍擎冷硬的眉眼,染上复杂的神色,握着陌鸢的手,隐隐发颤。
陌鸢垂下眼睛,不敢与父兄对视。
半晌她才缓缓抬眼,轻声道:“父亲,大哥,我答应了砚相留在相府。”
她虽没有明说,但从父亲和兄长的眼神中,她知道他们已了然。
“本王的清白,若是用我女儿换的,我宁愿一死。”陌苍擎握紧陌鸢的手,眼神却凌厉地看向砚憬琛。
砚憬琛不紧不慢地捻着扳指,面色沉寂,看不出喜怒。
陌鸢眼眶一湿,回握住陌苍擎粗粝的手心,言辞恳切:“父亲,如今卢晃对苍漓兵权的觊觎已昭然若揭,其他两大氏族也都是坐山观虎斗。您若是执意留在京中,少不了暗箭明枪。倘若防备不当,真让他们奸计得逞,陌家败了是小,边疆数万的百姓怎么办?背井离乡戍守边关的战士怎么办?莫不是要皆沦为权斗的牺牲品?”
砚憬琛挑了挑眉,略带赞赏地瞧着陌鸢的,原以为是不谙世事的小郡主,却不想对朝堂局势,还有些见地。
砚憬琛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衣袖:“听说这几日羌无已在洛川边境蠢蠢欲动,犬戎也意欲反扑。”
“父亲,内忧外患,请您以大局为重,和大哥速回洛川。”陌鸢看了眼眸色淡淡的砚憬琛,心中更加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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