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阿姨,您有什么事吗?我是贝诗媞的朋友谭琴。”

严厉生硬的妇人声音不善:“贝诗媞呢?你让她接电话。”

“阿姨,听说您是教师,受过高等教育从事高等工作的人。”

“你让贝诗媞接电话。”

“我想您也是聪明人,您应该知道,贝诗媞无法接您的电话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让她接……”

“您让她害怕得已经无法正常与您交流了,我们是否让她缓一缓,给彼此一点空间。”

“啧——行了!”

“或者您可以在微信上与她文字交流,可以不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谭琴说话时,暴躁的妇人几次三番试图打断,可都没能打断谭琴不急不缓吐字清晰有条有理的发言。

现在谭琴终于停了,妇人赶紧道:“我现在已经到福大了,就在你们宿舍门口,让贝诗媞赶紧回来!”

嘟嘟嘟,电话被妇人挂断了。

谭琴:“……”

贝诗媞和沙小貂两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谭琴压下心头的不快,平静地告诉她们:“你妈妈说她过来了,就在咱宿舍门口等着。”

贝诗媞:“!!!”

天真的塌下来了啊!

沙小貂也傻眼:“不会吧?”

杜子娥这时候回来了,见舍友们凝重的样子莫名其妙:“怎么了你们?”

贝诗媞小脸煞白,恐惧无助又觉得愧对舍友们,好好的国庆游玩都因为她的缘故被破坏了。

听完前因后果,杜子娥原本的好心情也大打折扣,四个被彻底扫了兴致的女孩灰溜溜地离开动物园,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车。

谭琴与贝诗媞坐到一起,捏了捏她的手安慰:“没事的,我会帮你。如果你实在不想见她,就不见,等一下你可以去图书馆或其他地方,我来应付。”谭琴是除了沙小貂之外最了解贝诗媞家事的,出于关心,她主动问过贝诗媞也问过沙小貂。

贝诗媞摇摇头,灰败的面色蒙上一层浓厚的阴郁,像化不开的墨,无论加了多少水都稀释不开黑。

谭琴想了想,觉得不能放任沉默,只能继续鼓励她:“别怕,总会过去的。而且,你没有错啊。我当初放弃音乐参加美术艺考的时候,压根没让我妈知道,我妈直到后来才知道,气得要命。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这是我的学业,我的未来本来就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告不告诉她都看我心情,不告诉她也不欠她理由,她更没道理要求我听她的话。就算是母亲,也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我的事情只有我本人才有权利决定。我是这样想的,作为母亲,她有抚养我教育我的责任和义务,谁让她要把我生下来呢;作为子女,成年后我有赡养她的义务,谁让我要吃她的用她的让她照顾了那么多年呢?但除此之外,合得来就当朋友一样亲密相处,合不来就只需要履行责任和义务,仅此而已。即便是父母,实在合不来也没必要强行待在一起,分开居住或者尽可能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和平共处的最好方式了。如果一方长期被另一方压榨的话,这段关系迟早完蛋。嗯……反正,你如果实在害怕就先苟着,逃避一下也没什么,懦弱就懦弱呗,变强大也是需要一个过程嘛。如果你不想苟着,那就,豁出去吧。哪怕是大吵一架又怎么样,也不用觉得丢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只要我们立场坚定,别乱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坚持自己是对的,就没什么可害怕的。贝贝,你不会被这样束缚一辈子的,你很优秀,挣脱了这种束缚,你的未来会更好,更有无限可能,对吧?”

贝诗媞擦了擦忍不住流出的泪,心潮澎湃,所有的感激都只能以干瘪的两个字表达:“谢谢。”

浓墨终于被化开了些。

“争气点。”谭琴拍了拍贝诗媞的肩膀,目光看向站在前方担忧地看过来的沙小貂,“小貂心比较软,她很为你揪心,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关心你的人。前面的坎只要踏过去,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人,就能放下所有的负担和我们站在一起了。”

谭琴看得出来贝诗媞的自卑,在四个女孩里,贝诗媞是自卑的那个。

贝诗媞决定了面对,即便很紧张很害怕,颤颤巍巍毫无气势,但她还是跟着舍友们一起踏上4楼,来到母亲面前。

母亲一如往日阴沉着脸。

“去哪里了?”周身低气压的妇人看了眼时间,“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3个小时!”

舍友们:?

有那么久吗。

“阿姨。”沙小貂正要说话,谭琴挡了她一下,接过话头冷冷地说:“您不请自来,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应该有点歉意?”

这质问让妇人不由得一怔,她万万没想到会被这小辈这样质问,当即更加怒火中烧:“我来找我女儿,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贝诗媞,”妇人厉声命令:“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家,我刚才看了,晚上的动车——”

“我不跟你回去!”贝诗媞突然尖声大叫,分贝大到让所有人吓了一跳,尖锐无比。

一向乖顺文静的女儿突然变得疯魔,五官甚至是扭曲狰狞,眼神充满了暴戾的凶劲。仿佛要杀了她一般迸出蚀骨恨意,让妇人看着心惊不已。

贝诗媞浑身颤抖,甚至变形扭曲的面部肌肉都在神经质地跳动,跳动得醒目又惊心,歇斯底里地朝着妇人尖声嘶吼:“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无比凄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妇人惊恐地倒退一步。

“贝贝!”沙小貂吓得脸色煞白,用力抱住了贝诗媞,边哭边叫:“冷静点贝贝,别这样,呜呜呜……”

贝诗媞眼白应激性充血,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她脑中有一根神经仿佛是断裂了,仿佛暂时接不上,仿佛无法正常。

贝诗媞狠狠地挣开沙小貂,朝自己的母亲扑了上去,刺耳的声音划破午后:“我要杀了你——”

妇人被这样的女儿吓得转身就跑,谭琴力气大,从身后制住失去理智的贝诗媞。贝诗媞就算此刻的力气再大也大不过谭琴,被谭琴牢牢拴住。

谭琴转头去看杜子娥:“子娥,过来打她一巴掌。”

好让贝诗媞冷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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