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诗媞能听到零零星星来自现实的很多声音。
说话的声音,零碎的词句拼凑出零星的信息,像是缺了很多块的拼图,虽不完整却还能辨认大致的图案。
她什么都看不见,眼睛睁不开,但能感觉到眼皮外的光感。
但很快,这一切又陷入彻底的黑暗,意识泯灭在一片苍茫灰雾里……
【1.7周三】
“还没醒吗?”谭琴将打包的午餐递给社夕七。
沙小貂坐在板凳上情绪低迷,哽着嗓说:“还没醒过,一次都没醒过。医生说她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了,大脑也没有异常,正常来讲是能醒来的。我叫了她好几次,叫了好久,她都没醒。都怪我,全都怪我,都是我出的坏主意,都怪我……”
社夕七无奈地捏了捏沙小貂的肩膀:“你又这么说,贝诗媞肯定也不同意你这个说法的。”
谭琴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睡美人:“我想她潜意识里不想醒吧,所以身体就选择昏迷。其实我觉得,她这一出不算是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
“可她要昏迷到什么时候,都过了这么久了,医生都说早该醒了。”
“但她没有生命危险不是吗,她只是还没醒来而已,你就当她在睡觉,没关系的。”谭琴在沙小貂面前蹲下,认真地看着她,“相信我,贝贝会没事的,这些都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事,你不仅没有任何错,你还帮了她很多,你是她的救赎,是她的力量,你不应该感到自责。”
“对啊,真正应该自责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社夕七懒散地背靠着墙,轻蔑的目光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黄女士。
昨天黄女士本想守着女儿,却被沙小貂言辞激烈地赶出病房。对一位母亲来说,这些谴责的话是字字诛心的。
【你不配当贝贝的妈妈,她会这样全是你害的!你还想把她逼到什么程度!贝贝是倒了几辈子霉才会遇上你这样恶心人的母亲!当母亲就了不起吗?给了她生命很了不起吗?你让她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要给她生命让她经历这些痛苦!她不稀罕你给她的这些折磨!她求你生下她了吗!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把她带来这个世界却这样对她!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的人!她不是你的傀儡更不是你的奴隶!她是人!你何时把她当人尊重过!】
就连主治医生也没有给黄女士什么好脸色。
【她是受到长期心理上的精神压迫,突然爆发才会诱发痫性发作。你是她的母亲吧?你没关注过你女儿的精神状态吗?希望你以后多多照顾病人的情绪,病人的情绪一定要保持稳定。不能再一直刺激她了,否则演变成癫痫或者更严重的病症甚至可能会危及她的生命。最好能让她去专门的精神医院做更全面的检查和治疗,或去疗养院修养一段时间,去咨询专业的心理医生,这些都是非常有必要的。她现在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可别这么毁了。】
黄女士臭着一张脸,眼神看起来对病房里的几个人十分嫌恶。她还要走进来,沙小貂却突然起身,满面嘲讽:“我知道为什么贝贝不醒了,大概就是阴魂不散的脏东西没有半点眼力见的一直要凑过来吧。”
黄女士本就极臭的脸顿时更臭了好几分,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自走了进来。
可沙小貂拦住她,不让她靠近病床:“别逼我们对你动手。”
黄女士冷眼与沙小貂对视,声音沙哑地开口:“你们只会动不动要动手?你是那什么心理大师的女儿吧?心理学家有这种女儿不会坏了名声吗?你也为自己的爸爸收敛收敛。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妈妈,你们也不用硬要站在朋友的立场要来指责我这个长辈,贝诗媞要不是来这学校跟你们厮混在一起,也不会变得这样。”
沙小貂哽住,气得眼睛通红,声音颤抖:“你居然到现在还这样的想法?居然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歉愧?原本还觉得你只是心理或精神有问题,现在我终于可以肯定了,你就是个恶毒的母亲,不盼着自己女儿好,见不得女儿好。”
谭琴在一旁眉头皱得死紧,突然拿起手机摆弄:“看来我收集的素材足够了,是非对错,还是PO上网让网友们评判评判吧。最好能引起社会的关注,说不定能集合外界的力量帮贝贝脱离这种吃人的原生家庭。”
(谭琴这话完全是诈人的,她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素材”)
黄女士却信了,猛地看向谭琴:“你说什么!”
谭琴笑了笑,抬手朝黄女士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为止的录音、包括以前你和贝贝通话的录音,都在这了。我准备建个帖子发上去。”
黄女士阴沉的脸都快裂开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
谭琴:“那你知不知道你对你女儿所做的一切,也不怎么合法。”
黄女士:“我是她妈!生她养她管教她,你说我哪里、哪里不合法!”
这音量着实太大了,突然一个护士开门进来,极度不悦:“这里是医院!你们就算不为病人着想,也请为自己的素质着想,好吗?真是求求了!都什么人啊。”
护士说完不等几人反应,就替他们关上了门。
其实他们第一次这么吵时,医院的医生护士劝说态度还是非常柔和的,只不过短时间内再一次出现吵闹声,惹得这护士实在恼得不行。
谭琴耸耸肩,学着刚才的护士说话:“真是求求了这位伟大的违法的母亲,就别再拉低大家的素质了好吗?你没事儿吧?你还不走是有事吗?”
“就是啊,求求了,都把女儿逼成这样了,你一直出现贝贝怎么可能敢醒啊。看到你还不如看到鬼,看到你她不如去死算了。”沙小貂用着阴阳怪气的语调。
黄女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最后也只得负气离开了。
可沙小貂却一点都没有“打胜仗”的开心,她只觉得难过极了。
“唉……”她重重叹了声气。
晚上,郑邵昆匆匆赶来探望,正巧在电梯处遇见了杜子娥和朱毕辉二人。
郑邵昆是先从校贴吧看见的八卦消息得知贝诗媞出事了,联系社夕七询问的。
而杜子娥昨天并没有跟随舍友们一起来医院照顾,只在宿舍4人的微信群里时不时发出询问表达关心。今天她心神不宁地上完一整天的课程后,得知贝诗媞竟还没醒过来,便同朱毕辉商量后一起前来探望。
郑邵昆只看了这两人一眼,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但他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倒像是约好了一起来的一般。
社夕七打开门,看见他们时眼神询问地看向郑邵昆,似乎在疑惑郑邵昆为何会与这两一起过来。
郑邵昆没心思解答社夕七的疑惑,一门心思全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
他快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消瘦美人,满眼心疼。
沙小貂不在,她回去洗澡了,留谭琴和社夕七先在这守着。
谭琴看着杜子娥,低声哼笑:“你来了。”
杜子娥很不好意思,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她……贝贝还没醒来吗?”
问了句废话。
不过在废话之后,贝诗媞的眼皮突然跳了跳,居然神奇地醒来了!
入眼的第一张脸,是郑邵昆关切紧张的脸。
贝诗媞很是恍惚,虚弱地眨了两下眼,又闭上。
“贝诗媞。”郑邵昆急忙叫了一声,弯下腰凑近病床。
社夕七和谭琴也注意到刚才贝诗媞睁眼的瞬间,无不惊喜。
谭琴急忙蹲下来握起贝诗媞的一只手:“贝贝,感觉还好吗?要叫医生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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