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尽头的曲桥上,西楼摇扇望月,月光润泽他的脸庞,棱角柔美干净。
“夜深人静,怎的叫我来此,不怕有人盯梢?”
幽幽古桥,冷冷湖光之中,左卿缓缓走来,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然比这湖光还要冷几分。
西楼脸上扬起一抹暖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在大漠,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你我仍在原地。”
左卿过去与之并肩:“三年的准备就是为了今朝,是以也不算原地。”
“可是你现在的动作,似乎有些放缓了,不是吗?”
“你放心,”左卿冷冷道:“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好。”
西楼微微一笑,十分清雅,“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是提醒你罢了。政亲王行事谨慎,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阿衍带回来,他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难保他弃车保帅,你可得慎重。”
“十年前王爷派出唯一信任的侍卫苏溟保护苏衍,仅凭这一点便能证明王爷对女儿的重视,他不会不顾及他最珍贵的女儿。”
“那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是那句话,你放心!”左卿转过幽冷的目光,“我布下的局,棋子该怎么走,都在我的掌控中。”
西楼神色沉沉,隐有不满,但只是一瞬,便化作乌有,他摇着折扇,微微笑道:“自然以你的计划为准。”
“如此,便好。”
左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左卿!”西楼将他喊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是说苏衍。”
左卿不解的瞪了他一眼:“夜风吹傻了吧?我对她别无他意。”
“不可能,孤男寡女相处数月,怎可能毫无情意?”
情意?
他活了这十多年,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情意二字与自己挂钩,不由得冷笑:“我左卿哪来的情意?早在十年前的赵国,所谓的情意便消失殆尽了。如今的我,可以为了那个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说罢,转身走进了黑暗。
西楼停下了手中的折扇,遥望左卿的背影,渐渐松了口气。
几日后,束幽堂来了一位架子很大的学生,中书省大人的掌上明珠,梁绮罗。
苏衍本来对这个梁绮罗不怎么关注,但自从第一堂课,梁绮罗差点没把束幽堂冻成冰窖后,她下定决心要去好好查一下这个梁绮罗。
问的是锦倌,此人最是爱民间故事,对世家之间的恩怨瓜葛、往事密辛都非常精通,长孙越路过听了一耳朵,也加入了其中。
说起这绮罗何许人也,那还得从十七年前说起。
那年仲夏夜,夜黑风高,狂风大作,中书大人梁鸾的夫人难产,生下的儿子不足半个时辰便夭折了。紧接着孩子的娘亲突然血崩,熬不过一夜,鸡鸣时,呜呼。
梁鸾一夜白发,终日自哀。
墨斐与他年轻时就是好友,不忍他日日伤心,便将自家女儿送了他。
那时的梁绮罗不过半岁,今日,也就十四芳龄。从小这绮罗就深得养父疼爱,府中大小都当她宝贝。可是在梁绮罗幼年时,有一次她失踪了半月,两家人出动了所有府兵寻找,终于在野外一处荒坟里找到。
之后,绮罗性情大变,谁都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
苏衍问道:“这位大小姐莫不是在荒坟地里受了刺激?”
锦倌摸着下巴,摇了摇头,说她也不清楚。
长孙越有些紧张道:“你们这样背地里猜疑别人不好吧,要是让她听见了,再告诉梁大人,梁大人再告诉墨大人,我们不是要倒大霉?”
锦倌绝望地闭上眼:“我说长孙越你这胆子够小的,我们在湖边上说,她梁绮罗现在在学堂里,难不成她还生了对顺风耳?”
“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么。”长孙越委屈道。
苏衍揽过长孙越和锦倌的肩膀,将他们的背压低了些,小声说:“看你们这么听话,为师就当你们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这里有个请求,你们可得答应。”
锦倌一听先生当她是朋友,感动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长孙越不想参与,但是在锦倌的威逼利诱下,不得已从了。
苏衍对他们说:“长孙熹对为师我那是深恶痛绝,我又不好去骂她打她,你们呢就帮我好好盯着她,要是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我好作出对策。”
长孙越为难地看着她,迟迟不作回应。
锦倌倒是十分殷勤,连连点头道:“先生说的我一定做到!长孙熹那个人我早看不顺眼,上回长孙越捉弄你就是她指使,这人心眼极坏,现在若不治她,以后指不定会酿成大祸!”
苏衍开心的咧开嘴:“你们真是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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