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困又倦,不记得自己是究竟吓晕了过去,还是累到极点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惊醒时,天色已经大亮。

韦训和十三郎聚在廊下嘀嘀咕咕小声聊天,驴在院子里放风溜达,一切看起来都正常,仿佛昨夜的诡异动静只是她的一场怪梦。

十三郎在那抱怨:“先弄这个,匕首有了鱼腥味怎么再切梨?”

韦训不耐烦地回道:“你直接生啃得了,吃什么梨片。”

十三郎又抱怨:“就图大师兄刀快啊,给九娘准备鱼脍积极,我吃个素的就嫌烦了。”

宝珠睡眼惺忪地出了一会儿神,低头数了数箭囊里剩下的箭矢数量,发现确实少了六羽,于是俯身从墙角拾了块破瓦,照着韦训背后狠砸过去。

他头也不转,回手一抄,迅捷又灵巧地接住瓦片,随手抛到院子里。

“九娘醒了。”

十三郎招呼道:“朝食有鱼脍可吃,快点来!”

宝珠拢了拢头发,掸掉粘在身上的稻草,有气无力走出正堂,来到围廊上,韦训正端坐在那聚精会神地片鱼。

也看不清他手法如何,只见雪白的鱼脍一片片从手底飞出,晶莹透亮,比纸更薄,甚至能随风而动。

“你昨夜是睡死了吗?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一声不吭。是不敢动,还是故意吓我?”她仍是气恨不休。

韦训把半边鱼身全都侍弄好了,才擦擦手,从廊下抽出一块木板,上面赫然插着三支羽箭。

“梁上是我。并没打算吓你,只是好奇到底是谁在捣鬼罢了。”

宝珠大吃一惊,回想昨日种种细节,惊骇莫名,颤声问:“你在梁上,那棺材里睡的人是谁?!”

“九娘可自去查证。”

不用他说,宝珠拔腿回到正堂,来到东边仔细一瞧,只见棺材里盘着装钱的褡裢,外面裹着一领韦训的青袍。原来屋子宽阔,烛火照不到另一头,影影绰绰分不清明。宝珠又觉得棺材晦气,只要不凑近查看,就破不了这简单的障眼法。

那他是何时用褡裢伪装自己,又怎么无声无息攀到两丈多高的房梁之上?

这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宝珠怒道:“你到底蹲在梁上干什么?!”

“登高望远,可以俯视庭院和屋里的动静。只要对方稍动,我就可吓他一吓。谁知你如此勇悍,根本不需要韦大出手。”

他指着那片木板,赞叹道:“还好挡了一挡,否则被你洞穿三个窟窿,滋味可不好受。”

宝珠又转头对付十三郎,喝道:“梁上是他,那院子里装神弄鬼的是你咯?”

十三郎双手乱摇,连忙撇清:“我清早才回来,不关我事!”

宝珠奇道:“那是何人,还真的是闹鬼不成?”

韦训不答,指了指鱼脍说:“不急,趁新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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