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抖抖索索的双手接过银票,崇祯确实被感动到了。

满朝衮衮诸公,谁不是腰缠万贯?

更有哪皇室宗亲,如福王朱常洵者,在李自成攻破洛阳时,从他家中抄出的白银达数千万两之多。

运金银的马车足足运了三天三夜!

可是,当此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之际,却无人愿意拿钱出来救助百姓或捐助军饷。满朝官员都只会盯着自己的钱袋子。

国库之中空空如也。

粮仓之内饿死老鼠。

自己的皇袍一穿就是十四年!

可纵然如此,却无人愿意为自己分担半点。倒是这眼前这位被遗落在海外之人,世世代代怀着着赤子之心,祖祖辈辈惦念着要为国家交上赋税。

而且一交就是十万两!

忠臣啊!

这就是朕的忠臣!

崇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那双疲惫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若非一直坚强地忍着,眼泪早就掉下来了。

王昊见状,便又接着说道:“吾王家祖训,有提到“国家”二字,祖宗曾言:先有国,才有家。国之不存,家之安在,覆巢之下,难有完卵!

末将万里归来,见到山河破碎,国家危倾,心痛欲裂。

愿助陛下外驱强虏,内治祸乱;扫平屑小,重整河山!”

“好,好,好!”

崇祯重重地拍了拍王昊的肩膀,对王昊道:“爱卿一片忠心,朕已知之。此去登莱练兵,大胆去干便是。

不要有太多顾忌,若有地方官员故意为难,可直接告诉朕,朕饶不了他们!”

随后,又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这军饷方面……”

“陛下放心!”

王昊见崇祯有些为难,便又说道:“微臣无需朝廷提供一钱银子的军饷。”

“不可!”

崇祯摇了摇头道:“百姓困苦,自筹军饷,非为良策。”

这是担心王昊像左良玉、刘泽清等人一样,抢劫百姓钱粮养军,导致民怨沸腾。

“微臣也绝不向百姓征钱征粮。”王昊道。

“那么……爱卿又是何意?”崇祯不解地问道。

王昊笑了笑,开口说道:“微臣只要皇上一道圣旨,允臣在登莱和无锡两地,增开市舶司,用市舶司所收之税以养水师。

市舶司,也就后世我们所说的海关。

自崇祯七年(公元1634年)开海以来,明朝一共设立了三所市舶司,分别设在浙江宁波、福建泉州、广东广州。这三所市舶司,基本上都是控制在郑芝龙和一帮地方官吏的手上,很少有税收交给京师的朝廷。

而王昊想增开两所市舶司,就是想分郑芝龙的蛋糕。

不过,对于王昊的提议,崇祯并没有马上应允。

崇祯有些为难。

因为这牵涉到一个增加通商口岸的问题,在这件事上,崇祯也做不了主。

按理说,大明朝有海疆共一万多公里!

现在却只设了三个市舶司,这是完全不够用的,甚至是形同虚设。

想想这个时候的交通有多落后就知道了。相隔几百几千里路程,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在货物出海之前,还屁颠屁颠地跑到你市舶司去交税?

这个问题以前不是没有讨论过。

但是,每次都是被大臣们否决。

有不少“一身正气”的“刚直”大臣因此而当庭痛斥皇帝,说皇帝这是要“与民争利”,更有甚者,还有人因此而在朝堂上寻死觅活、痛哭流涕,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挟皇帝,将除去市舶司之外的……其它所有的商税都给废除了。

在整个大明朝万里疆域,现在也就只有这宁波、泉州、广州这三个市舶司在收取非常少的商税,而且所收之税也很少有进入朝廷的国库之中,甚至还不够给市舶司的官员和护卫队们发薪水。

这就是大明朝末年的现状。

说到增加土地税和人头税,大臣们都会一致拥护。

因为大臣们和秀才举人们,都是不要交人头税和土地税的,连依附于他们的百姓都不用交人头税和土地税的。

而说到商税,大臣们就会一致反对。

因为这些大臣们的家庭家族,几乎没有不经商的。所以,征收商税的行为就是“与民争利”,征收商税的皇帝就是“无道昏君”。

说白了就是不该杀了魏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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