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的微云。洋洋洒洒地镀在斜阳居内的每一块砖瓦上。

宛姝走在前,清如紧随其后,手里提着的灯笼与月光相融,如痴如醉。

“小主,你瞧瞧,别的也便罢了。有一枚绣包,很是精致。”只见清如翻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那枚月白地绣鸟荷包,欣喜道,“这是澄婕妤送来的,想必小主会喜欢。”

宛姝接过这枚绣包,细细打量着,笑道:“是啊,只是从前在府中,母亲曾教过我刺绣,只是远没有这个精致。”

清如颔首道:“宫中的东西自是比府中的要好了。”随后清如又一一向宛姝介绍,“还有这个呢!小主看看,这是皇后娘娘送的青釉仰莲纹瓷碗,还有这个玉牙梳...”

“好了好了。”宛姝掩面笑道,“瞧你笑得,收起来慢慢观赏就是了,难道还怕以后没日子看吗?”

清如嘟起嘴巴,委屈道:“奴婢没见过嘛...”随后唤过宫内的小宫女,“春柳,将这些收起来吧。”

待那名唤春柳的小宫女将东西都收走后,宛姝仰头,只觉得万物静默,唯有头上孤冷月色,和脚下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出的宫门。

除了每日去坤宁宫请安外,宛姝便是去凝香阁与澜泱下棋,空下来的时间也只是窝在自己的斜阳居内。

是夜,秋雨将歇,明月星疏,连半夜敲打在窗棂上的风,此刻都显得那样温柔。宛姝取出琵琶,眸子似一滩静水,深不可测。宛姝抬手,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

宛姝阖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踏实下来。

一曲过后,宛姝长叹了口气。她竟有些想家了,想念母亲做的桂花酥,想念父亲教她读书识字,一转眼,竟离开了那样的日子。

待宛姝整理好思绪,准备起身时,却突然闻到了自己宫内从未有过的香气。

宛姝探了探身子,见一身影正站在正殿中。她放下琵琶,起身走上前,见人后却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来,只忙着跪下行礼,“嫔妾参见陛下。”

“起来。”容浔伸出手,小心而温柔地扶起宛姝。

宛姝缓缓起身,这才看清了当今圣上的面目。只见他穿着便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夜风吹拂间衣衫轻轻鼓动,俊美的脸庞上似乎蒙上一层白雾,若隐若现。只静静站在那里,便是说不出的威仪与高贵。

宛姝不禁有些看得入迷了。

容浔见人模样,像是缕缕清风拨动他的心弦,开口道:“刚刚弹得那样好,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他的声音循循善诱,又沙哑动听。

宛姝害羞的低下头,脸颊也比平时略红,低声道:“嫔妾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让陛下见笑了。”

容浔拉起宛姝的手,像是捧着件宝贝一般。“如此天籁之音,不必谦虚。“随后抬眼对上人害羞的目光,徐徐道,“害怕了?”

宛姝抬眼,却还是不敢看他。只得微微垂下眼帘,面色发红,声音低若蚊吟。

容浔将宛姝拉得更近一些,抵在她的前额上,柔声问道:“可否为朕再来一曲?”

他望着她,神色变得格外柔和,一时让宛姝出了神。

“是。”宛姝应道,转身又重新拿起琵琶。

宛姝穿着宽松的寝衣,三千发丝随意地散在身后,抱着琵琶抬起脸冲容浔微笑,眉眼飞扬。

曲毕,容浔唤来李安衡:“告诉叶贵人,让她早些安寝罢,朕今晚不过去了。”

李安衡应声退下,倒是让宛姝觉得有些为难,连忙阻止道:“陛下翻了叶贵人的牌子,却宿在嫔妾这里,传出去怕是会惹得非议。”

“有何不好?”容浔看向宛姝,“有如此好的美人与乐声,朕可是舍不得走,难不成你舍得赶朕走?”

他的喉结滑动着,不自觉用手臂环住宛姝的腰身。容浔的神情依旧平静,环住她的腰的那只手掌,暴露了他滚烫的占有欲。

似乎并不满足片刻的拥抱,容浔再度将人环得更紧了些,一双薄唇贴到了宛姝的唇上,贴了几秒后轻轻摩挲,酥酥麻麻地激起了阵阵电流,一路到了心底。

宛姝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想挣开,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得到回应后,容浔扣住她的腰肢,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此时此刻的深夜,翻滚着骇人的欲望。屋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起伏,交缠缱绻出极为暧昧的气息,将空气都烧得稀薄。

容浔留宿在斜阳居的事情传遍了后宫,说是陛下失约了叶贵人,反而去了沉才人那里。

次日,叶昭灵梳洗完毕后,整个人靠在贵妃椅上,身子又向后仰了仰。似乎也还是不满意于现在的姿势,手臂一挥,将桌案上的骨瓷茶杯打碎在地。

“小主!”若弦闻声赶来,将地下的碎片收拾好后,知晓人是因着昨晚的事情生气,小心翼翼来到人身旁,试探地开口,“小主别生气,为了一个才人,倒是不值得。”

叶昭灵瞟了一眼若弦,抚了抚耳边鬓角,声音不由得有些发怒:“本来我才是这届秀女中第一个得到恩宠的人,怎的陛下竟会为了一个小小才人失信于我。”

若弦见她发怒,连忙应道:“小主别生气,就算第一个受宠,也是登不得台面的才人,比不得小主,一进宫就是贵人。”

虽是阿谀奉承的话,可叶昭灵听起来也舒心。她抬眸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勉强笑了笑:“也是。去把这枚簪子赏给那位沉才人罢,小门小户家的人,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若弦接过簪子:“小主英明。”

宛姝打开盒子,对这枚簪子颇感意外。她拿起这枚簪子,细细端详起来。

“这是龙慕翡翠玉,价值不菲。”棠音道。

宛姝打量了这枚簪子后,又重新放回盒子里,交给了棠音。“收起来吧。”

清如撇撇嘴:“若是皇后,或是哪位娘娘赏的也便罢了,偏偏是她赏的!这算什么啊,咱们在府里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她这么嘲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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