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不太聪明这个词来总结孟春林,那实在太委屈了,孟春林只是不愿意去揣测,因为这个世界除了生意钱财还有亲情和远大理想,可是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或许大智若愚更合适。

此刻的尴尬还是被孟春林打破了。

林之和这时候站出来打圆场:“一会儿结束,净宁不要着急走,你知道爸不是那个意思。庆功宴就要开始了,大家先落座吧。”

林淮脸色稍稍缓和,去了自己夫人身边。

林玉珍还想和孟春林说点什么,孟春林直接来了一句:“妈,等会啊。“然后丝毫不管刚才什么局面,只是拉着林净宁随意坐在一边,然后便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净宁拂了拂袖子,清淡道:“也就一会儿。”

话音刚落,灯光慢慢暗下来。

孟春林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被限制人身自由,哪都不让去,我拿画笔的心情都没有了,还没有人听我说话。”

林净宁挑眉:“嘉一不找你玩?”

孟春林:“二哥?!”

林净宁笑了。

孟春林无奈道:“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我记得温家两个女孩,原来是要把长女说给你的,不过听说温老爷子比较尊重开明,人家女孩也不愿意,这事儿就没成,后来才不是给你说了陈家的吗。”

林净宁听着,若有所思。

孟春林忽然道:“对了二哥,你和那个陈大小姐怎么样?”

林净宁抬手敲了孟春林一下:“说你的事。”

孟春林蔫蔫的哦了一声,这嘴巴实在太能吧唧:“当时外公说我不学无术画画又不行,温家不可能把二女儿许给我的。但是我妈好像把这事放在心上了,还说要和温家做亲家。”

林净宁一手抄在裤兜,沉默起来。

按道理来讲,林玉珍应该给孟春林找一个更好的家族来扶持,而不是不温不火的温府。更何况温老爷子钻研学术,生意场上帮不到什么忙。那个儿媳妇李碧琦倒是有些手腕,不过常年混迹在珠宝瓷器的市场上,与林家的生意不相往来。

孟春林猛地一拍大腿:“哥。”

林净宁抬眼。

孟春林差点站起来:“我可以去找她,温老爷子一看就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教养出来的孙女品性应该差不到哪儿去,说不定我们俩一拍即合都不愿意联姻,那林玉珍爱说说去,我从此自由了对吧哥,也不对,不是温家还有赵钱孙李。”

林净宁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又听见孟春林道:“不过要是真看对眼了,那不是皆大欢喜。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也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可别是我妈那性子。”

怎么会呢?温渝软的像水。

林净宁这才发觉,手麻了。

“哥,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 见他低下头,孟春林提醒道,“我这一团乱麻,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净宁声音出来,粘稠低哑:“听着呢。”

孟春林问:“你什么时候回京阳?”

林净宁看出一丝不寻常来:“怎么?”

孟春林讨好的一笑:“带我一起去行不,顺便帮我查查温家那个女孩现在哪儿,总得比我妈快一步,再待到这我就废了,求你了哥。”

林净宁轻咬了下牙,不动声色道:“你知道我和姑姑现在的关系,要是她知道了,这个林家我还回得来吗?”

这话说的挺重。

孟春林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话却正经认真极了:“哥,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家她拿不走,也管不了,真的,你信我。”

林净宁低眉,笑了一声。

“我不来你就不走了?”他问。

孟春林睁着俩大眼睛,近乎渴求地看着他,像漂浮在海水上差一口水就不行的人充满孤独:“没钱。”

林净宁无声叹了一口气。

“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啊。”孟春林抬头找了一下林玉珍的方向,然后又弯下腰小声道,“微信联系,走了哥。”

林净宁缓缓低下头去,陷入沉思。

江桥远远地走了过来,看见他这个样子都不忍心打扰,这种状态好像有些和山里那时候一样,经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猜不到,只是看着林净宁落落寡欢。

落落寡欢,这个词形容他实在太合适。

江桥轻轻走近到他身侧,俯首,到他左耳道:“老板,晚宴结束,林玉珍会单独宴请四大股东,第二大股东雅莱电器的张青山好像有事不出席。”

林净宁眼神微变:“有查到什么事吗?”

江桥摇头:“好像是家事。”

这次回来,从庆功宴上大概可以窥见一些消息,各个投资股东之间的暗流确实不少,难怪林玉珍着急稳定军心,林淮当甩手掌柜,至于林之和夫妇,只能跟着走。

林净宁沉默。

江桥继续道:“那您姑姑那边…………”

“总有交手的时候,着什么急。”林净宁站了起来,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这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恐怕都很难说清楚,“我们也过去喝点儿。”

倒是有几个老板认得林净宁,大大方方打起招呼,说一些生意场上的趣事,他笑着喝了不少酒,又穿梭在人群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喝一杯酒,说点似真似假的话,也就认识了。

后来酒宴上的人慢慢散去,林玉珍已经单独和几个股东离开,林之和朝他走过来,说道:“爸的意思是,一起回趟老宅。”

林净宁嘴角的笑渐渐散去。

林之和又强调道:“他想单独见你。”

林净宁喝了一口酒,目光停顿了一秒,放下酒杯,轻轻地靠在铺满红丝绸的圆桌上,并没有回答,只是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却也不点燃。

好像过了很久,四周都没有人了。

江桥走过来,叫了他一声:“老板。”

林净宁这才慢慢把烟放在嘴里,低着头,打火,然后吸了一口烟圈,缓缓吐出来,抬头,动身向外面走去。

他没有理由去见林淮。

他知道林淮想问什么。

林净宁坐在车里,抽着烟,眼睛里藏满了很多情绪,过了半晌,吩咐江桥道:“你去查查张青山那个女婿。”

然后他咬着烟,手指点在屏幕上的时候,犹豫了片刻,眉头皱起又松开,还是给孟春林发了一个明天的航班信息。

孟春林很快回复一个感恩戴德的表情。

林净宁关了手机,扔在一边,这一天好像特别疲惫,此刻似乎才能慢慢放松下来,却也无济于事,这种日子他见惯了。

晚上照常睡在酒店,第二天回京阳。

孟春林是在贵宾候机室找到的林净宁,背着个包,弯下腰溜进来,做贼似地靠近林净宁:“哥,没人跟吧?”

林净宁翻了一页杂志,眼皮未抬:“没人。”

孟春林长嘘了一口气。

林净宁嫌弃道:“怕成这样,还跑?”

孟春林义正言辞:“这可是为了我的理想。”

林净宁不以为然:“是吗?”

孟春林缴械投降:“好吧,为了我的自由。”

林净宁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听到这句话觉着好笑,林家的子孙什么时候轮得到谈论自由二字:“然后呢?”

孟春林也不知道怎么办:“who care?”

林净宁将杂志合起来,扔到桌子上。

孟春林慢慢起来坐到沙发上,精神气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似的:“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好不容易有个爱好也不会有人支持,自己的婚姻也做不了主,哥你说我活着干吗呢?”

很少见到孟春林这个泄气样子,林净宁没有出声。想当年林之和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联姻的路,如果不是他的出走,或许第二个林之和就是他。

孟春林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温家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最好是瘦瘦的,有一点肉,说话有趣一点,长在我的审美上就更好了。”

这脑回路转的让人瞠目结舌。

林净宁愣了一下,他想起温渝的模样,脸颊上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眼睛会笑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话比较多,挺有自己的原则,那张脸很耐看,很多地方确实长在他的审美上,但这话他没对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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