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皇上的怒斥下,无人敢说一句,苏言溪静静的站在那边看着那些直呼知错的大臣们,这些人里面又有几人是真心惦记着外祖的好呢?

“罢了,你们起来吧。今日本就是为庆贺廊国可与我们结盟,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皇上在高位上沉声说道,显然已经十分不悦,在廊国文宣王面前闹出这样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护着苏遡的脸面,也是大宣的脸面,不然以后如何震慑这些周边的小国?

正说着,去京郊大营察看的夏如海回来了,紧随其后的御林军抬着一箱又一箱的珍宝鱼贯而入。

“陛下,这些是奴婢在京郊大营苏将军的大帐内找出来的,还请陛下过目。”

御林军依言打开了那些箱子,里面那些奢华的器具财宝赤裸裸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王様似乎没有听懂之前皇上话里的深意,看到明晃晃的证据如此放在自己眼前,又痛哭着大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陛下,陛下啊......愿陛下听臣一句劝,不能看在苏家历代功勋的份上就罔顾苏遡贪得无厌啊,陛下,您这样置黎民百姓于何地啊。”

王様重重的磕在地上,做足了一副忠臣死谏的样子,现在就算是皇上有意将这件事情压下来,怕也是堵不住悠悠众口了。

赵州见王様如此这般,随即跪地哭号,“陛下啊,宁愿错杀不可放过。这苏遡回朝许久不见归期,手握重兵,边疆百姓只知有苏遡不知有圣上啊,陛下。”

好一出挑拨离间,自古武将多忌讳功高震主,若是皇上真的起了疑心,那便是再大的功勋也救不回来。

苏遡一直坐在案前观赏着这一出出闹剧,没想到这局势变化果然如苏言溪之前来书房同自己说的那样。

当时这孩子过来跟自己说王様恐有二心的时候,自己还是百般不相信,毕竟他是同自己大小战役里一步一步从血海里拼出来的兄弟,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她的?哦,自己同这孩子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自家丫头反驳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只得跟溪丫头说自己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将她先搪塞了过去。

可是后来,自己同样无比信任的二房确实也是给了自己响亮的一记巴掌,若不是溪儿聪慧,自己什么时候家被人卖掉估计都不知道。

就在二房同我们分家那天晚上,我将溪儿又叫到书房里来,也许是要重视一下溪儿所说的是否属实了,这偌大的京城到底又有几人可以全心全意托付呢?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溪儿不同于上一次的横冲直撞,直接将王様最近在自家铺子里采购的物品账目拿了过来,我反复看了那些账本多遍,不得不承认,也许溪儿说的是对的。

“溪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也许是没有想过我会问她,溪儿有些吃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你比爹爹聪明,既然你早就在账目中发现王様的异常,想必你也早就想好了之后我要是还不相信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言溪这才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内心的想法被爹爹完全看破,略带着不好意思同苏遡笑了笑,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就目前王家的采买来看,确实很蹊跷。我也派人暗中打听了一下,没有听说王家最近有发什么横财,也就是说,王様有极大的可能已经被人收买了。”

苏言溪透着烛光看着正在思索的爹爹,只见苏遡同意的点了点头,她便更有信心的说了下去,“所有人都知道王様同您交情颇深,所以他所知道军中的事情也就更多,说出来也就更加让人相信,爹爹仔细想想最近有什么事情可让小人有机可趁?”

苏言溪将问题抛给苏遡,其实她是真的很想提醒是大帐中那批被缴纳的珍宝!可是她不能说,这原本就不是自己这个身处深宅的小姐应该知道的,只能在心中干着急。

“许是最近陛下给我军中比其他人的拨款过多了些,那些大臣之间总有些风言风语,无非还是说我利用战功迫使陛下做出一些不公正的裁决之类。”苏遡选择将那些流言蜚语婉转美化一下讲给苏言溪听。

“还有吗?”

“上次临淄一战中还有些缴获的财物堆在大营里,我因为你最近病情一直没有心思处理,过两天再说也可以的吧。”

“爹爹,据我所知,一些战役中缴获的战利品都是由军中盘点,有些是可以不用上交给兵部的吧。”

“是,正常银钱什么的自然可以,可是这次你爹爹我缴获的可是马韩王族的东西,不上交怕是与规矩不合。”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早将这烫手山芋交出去。”苏言溪听完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又劝道,“但是,爹爹,这一切都要悄悄的办,莫要打草惊蛇。”

两个人就这样在书房里商量了半天,才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场面。老狐狸带着小狐狸一起给别人挖坑,先是找人在军中传言军饷有问题,将饵撒出去,后又悄悄找皇上通气处理了缴获的物品,坐等鱼上钩。

“哈哈哈哈哈哈。”苏遡在案前大笑。

王様诡异的看向他,“苏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苏遡走到近前,规矩的给皇上行礼,“陛下,这些东西确实是臣的私藏,不过却不是王大人所说的赃物,而是岳丈大人仙逝前给小女留下的嫁妆。小女儿时曾养在岳丈大人膝下,两人之间感情颇深,臣怕放在府内惹小女睹物思人,这才藏在营帐中,还望陛下明察。”

“哦?此话当真?”这话说的吸引了皇上的兴趣,亲自走到那些箱子面前仔细查看了起来。

“哈哈哈哈,果真,来来来,莫爱卿,你来看看这些,可不就是姑娘家的嫁妆嘛。钱老先生用心良苦啊。”

莫宣应着皇上的话走上前,一看箱子里哪里是什么马韩王室珍宝,这都是为闺阁中女子准备的嫁妆,却件件精美不凡,可见钱老大人之用心,连忙点头说,“陛下说的是,这里面的每一件嫁妆都十分精美。”

众人原不在意劳什子王室瑰宝,大多神情冷漠的盯着面前的菜,在御前行事,最忌讳的便是好奇心重。但是一听说钱老大人给自家孙女准备的嫁妆,一个个的便来了精神,纷纷目不转睛的盯着莫大人手中拿起来的物件,更有胆子大的伸长脖子往箱子里面看,没有一点为官多年的沉稳。

周边小国的珍宝哪里有自家多年传承的簪缨世家珍藏的物件吸引人呢?随便拿出一件便能胜过那些空荡王室的家传,胜过的不是价值,是其中厚重的无法衡量的历史。

当年钱大小姐出阁时的十里红妆让人至今记忆犹新,传闻说钱大小姐嫁妆中随便拿出来一样就是珍品,现在苏小姐的嫁妆怎么能让人不好奇呢?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我亲眼看见的!”王様像是发了疯一般,在箱子里疯狂翻找,急切的想确认自己的答案。

夏如海见状,威严出声,“来人啊,此人殿前失仪,将他押下去。”

御林军来的很快,却依旧拦不住王様的各种胡言乱语,殿内众人看着他狗急跳墙的样子,也仅仅是当作一个笑话,一笑了之。

“王様既然是你的属下,便交给你去办吧。”皇上说的云淡风轻,可下面坐着的那些人精哪里看不出这其中的敲打?这王様刚在御前告苏遡的黑状,皇上便将王様押下去交给苏遡处理,现在王様的事情可大可小不全凭苏遡怎么说嘛。

大家顿时噤声,殿内针落可闻,也许边衿桦想要试探的也有了个结果,赵洲孤单的跪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

“朕看苏兄已为爱女备好了嫁妆,想必溪丫头心中已有佳婿?”皇上也不搭理他,将话题引到苏言溪身上,打趣道,“怎么样啊,溪丫头可有心悦之人?你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苏言溪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抬眼看了看站在那边的边衿桦,那人一副温文尔雅的嘴脸,实在是让人恶心。只是这一眼,边衿桦却不是这么理解的。

“回陛下,臣女没有心悦之人。”苏言溪说的平静,没有一点谈及婚事的娇羞。

“既如此,苏小姐看我如何?你刚刚从容不迫的为父辩驳,临危不惧,此等大义,让吾等甚为钦佩。”边衿桦顺着父皇的话,玩笑似的说。

边衿桦此话一出,边千尘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皇上坐在高位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边千尘的小动作,开始责怪自己一时口快。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苏言溪真的答应了边衿桦,自己还能不准允吗?

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苏言溪身上,苏遡自然明白自己女儿对三皇子颇多关注,如今三皇子愿意在众人面前求娶,也算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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