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黑夜无光。淅淅雨水淋了大半个北幽,夜雨声急,扰人清梦。栖凤湖雨水如豆,惊地湖中龙鲤跃水而起。在影山小憩的雨眠睁眼看了一眼夜空,栖凤湖上,雨幕倒退,漫天夜雨不得入栖凤湖一滴。
无端夜雨,阴气太重,雨眠不喜。
而在北幽北玄江畔的某处荷塘内,第二春秋捡起先前赵辞编织的那顶竹笠,神色凝重道:
“不对劲,这顶竹笠是我先前丢在这的,我们两个走了一天,却又回到原点了。”
第二春秋身后的赵辞以剑拄地,脸色很是难看,她试探性地问到:“莫不是因为这条堤岸是圆的,我们走了一圈却是绕了回来?”
但是第二春秋摇了摇头,道:“不像,我以灵念开路,自己走地是不是直线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而且,我们两个全力走了一天,若是绕了荷塘一圈,那岂不是比栖凤湖还大?那这样一座广阔的荷塘,必然已经标注在北幽的山川国志上了。”
赵辞握紧长剑环顾四周,前后皆是一模一样的光景,根本分辨不了方向,而且脚下只有一条堤岸可供行走,他们也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赵辞猛然记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时间竟然连惧水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欣喜道:“难道说,这里便是传闻中的‘荷园’?我们误打误撞直接走进来了,而书未姐姐则没有发现荷园的入口,仅一步之差被隔在‘荷园’之外了?”
“怎么可能。”第二春秋丢下竹笠,同样观察着四周道:“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沿江而行两天就找到了荷园,青书就走在我们后面,跟我们交谈时此处已有异样。”
“所以,是有人掳走了书未姐姐,而将我们困在这迷阵之中,只等各个击破?也不对,以书未姐姐的修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带走她的人,倒也不必花如此心思对付你我。”赵辞从未陷入此等情形,她本事又只是武者,对于最擅长掩人耳目的灵念一道实在束手无策,一时间心如乱麻,难理头绪。
第二春秋双眉紧锁,两人走了一天,也找了一天,不仅全然没有青书未的踪迹,还回到了起点,这样的猜想与争论其实已经上演了数次,但直至此刻都没有争论出任何结果。
赵辞颓然蹲到地上,道:“先前我们还在考虑是先去找书未姐姐还是先辨清此处路径,现在看来,能不能离开这片荷塘都是问题。失踪的偏偏还是灵念感知最为敏锐的书未姐姐,唉,春秋,如果走丢的是你,兴许我们还能把你找回来。”
“啪”的一声轻响,第二春秋牢牢抓住了赵辞的手腕,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看着正视自己的第二春秋,赵辞呼吸一滞,小声道:“我,我只是太担心了,所以才想开个玩笑。”
“不!你说地没错,青书应该也在找我们!”第二春秋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又闪出了光彩。
反倒是保持着被第二春秋提着的动作的赵辞泄气道:“可就像我们没找到她一样,一天了,她也没找到我们,另外,我们总不能在这傻等着她找过来吧。”
“她以她的方法来找我们,我们以我们的方法去找她,两者殊途,怎能同归?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她的方法去找她,兴许可以在同一条路上相会!”
第二春秋的话让赵辞更加摸不着头脑,但毕竟第二春秋是禅心境的修士,在面对眼前这等诡谲迷阵的情况下,他的话语肯定比她的猜想更接近真相。于是赵辞答道:
“好,但是她的方式是指什么?”
第二春秋紧握赵辞的手臂,认真道:“栖凤湖上时,我虽寄情于琴,却也跟青书学了一手。你稍后不要害怕,不要看脚下,只顾往前看便是。”
随后,第二春秋猛然间带着赵辞腾空而起,在赵辞的一声惊呼中,第二春秋已经带着她纵身跃至荷塘水面之上,若是有看客闲人见了这一幕,只怕要当做是一对苦命鸳鸯不堪逼迫要投湖共殉。
好在,湖中并无水花飞溅,塘内终无鸳鸯溺水。只有一圈涟漪荡漾莲叶轻晃,涟漪过后,第二春秋带着赵辞稳稳立于水面之上。
“这……便是……你说的方法?”赵辞平视前方,目光不敢看向脚下,只能开口颤声道。
第二春秋安慰道:“你且试试走走看,跟平地并无差别。而且,荷塘所在定然水浅,淹不死你我二人。只是我对灵念的掌控不及青书,待会兴许会偶有失足,你卷起些裤腿,一会别被塘水浸湿了。”
“我……哎!你慢点!”
在赵辞的惊呼中,第二春秋拉着赵辞踏水而行!
荷塘之中莲叶万千,除却一条岸垄外无边无际,比起独道直行的岸垄,在荷塘在踏水而走,举目难辨四方。第二春秋拉着赵辞自莲叶花苞间隙间而行,脚步所及之处扰动碧波荡漾,一道笔直的水线分出两片涟漪向两边散去。这不是第二春秋对灵念的控制不足,而是他刻意操控灵念在水面划过,于塘低淤泥上留下了一条刻印,以便确认所行之路是否笔直。
夜色无边,荷塘无际,第二春秋带着赵辞一走便是半个时辰,荷塘之中寂寥无声,唯有疾风拨动莲叶之音。两人身后早已不见岸垄,四周皆是碧水莲田,举目之处无岸野,如陷汪洋。
赵辞这一路近乎是被第二春秋拖过来的,此刻也总算习惯了荷塘水面之上的光景,两道剑眉间却逐渐氤氲起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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