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月光,钟离幻等人来到了梅朵姑娘的家中。

梅朵姑娘的家并不在清龙镇里,而是离镇比较远的一个山村里,梅花村,这个村子人烟稀少且分散。

钟离幻思绪烦乱,一路行走,他并没有注意地形和路况,也不知道这个村子有什么,或者没什么。

梅朵的父亲是一个名气不大的郎中,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病人都是由他治疗,他为感激几位仙君的救命之恩,对云忆的伤是尽心竭力,虽然不是药到病除,也没有仙丹灵药,但有一片诚心。

转眼三天过去了,云忆的伤虽好转,但是除了解手,他一直都躺在床上。

因为梅朵姑娘是个勤快的人,每天都给云忆亲自送汤送药送饭,再由大师兄等人亲自喂喝!

只有钟离幻没有踏进过云忆的住房半步,云忆一度认为这个人已经回缥缈峰了。

他想开口问大师兄等人,可是一直没能张开口。

眼见云忆的伤也好了许多,几个人背着他商量着回峰之事,一来要向师父复命,二来也因为木屋狭小,只有三间,梅朵姑娘一个人就一间,梅老伯的房子里到处都是药。

所以张妄等人只能在云忆的房子里打地铺,钟离幻不想和他们同睡,便睡在了柴房里,他们都惊叹钟离幻的孤僻已经到了一种境界,宁愿睡柴房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

梦甲茗倒是想和钟离幻一起睡柴房,但是他没能开的了口。

他们原本打算带着云忆一起回去的,可是梅朵姑娘说还需要休息调养,千留万留,盛情难却,他们最后决定留下一个人照顾云忆就可以了,其他人回去复命。

只是谁留下照顾云忆却成了难题,大师兄为大,自然不能留,二师兄和云忆都没有说过多少话,钱满恐怕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只能是钟离幻或者梦甲茗了。

“让梦师弟留下吧!”钟离幻站在梅老伯房子的木窗边,眼眸望着窗外的白云,这个决定是他早就想好的,也是他非常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便留下,”梦甲茗对于钟离幻的决定表示认同,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只是大师兄还有一些忧虑。

“梦师弟武艺太弱,留下恐怕难以应付意外,况且师父临别交代,要保护梦师弟,留下恐怕师父会……怪罪。”张妄脸上看似毫无波澜,实则眼神闪烁,无人看见。

李沝目光扫过,没有说话。

“哎呀!还是钟离师兄留下吧!钟离师兄武艺最好,何况......”钱满顿了顿,把手中绢丝伞打开遮住了半张脸,“何况这伤也是你......你就当赔礼道歉好了!

“钱师弟,钟离师弟不是有意的,以后不可再提!”大师兄眼神犀利的一瞥,大家都低下了头。

钟离幻的心咯噔一下,眼眸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捏了捏手中的竹萧:“好,我留下,请大师兄回去向师父如实禀报,回峰我自当领罪。”

大师兄来到了他身后,准备用手拍一拍肩膀表以安慰,但是突然想起那天在剑库门口钟离幻抓他手腕的反应,他最终只是曲了一下手指:“钟离师弟,你不用太自责,一时不慎出手误伤,师父和云师弟不会怪罪你!”

一时不慎?出手误伤?

呵呵!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不慎,没有出手。

钟离幻想告诉他们,他真的没有想伤云忆,可是能解释清楚吗?他们会相信吗?

就算他解释说不是自己出手,那又是谁,是鬼还是神?明明是他一掌推下去的。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

难道让他坦白他是一个......他怎么说的出口?说出口又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不敢赌,他心中似有千军万马,直踏的他五脏六腑如海浪滚滚翻,他把竹萧一捏再捏,如果竹萧不是神剑,估计早就碎了千百回了。

“钟离师弟,那我们走了,你们保重!”大师兄看他半天不说话,也看不出什么意思,也不再多说,便和几位师弟准备起身离开了。

“是,师兄保重!”钟离幻缓缓转过身,行了一个礼,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再说。

……

梅朵姑娘和梅老伯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几位,尤其梅老伯心中全是感慨,活了快一辈子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孩子,而且一次性还是六个,他觉得这都是他积德行善的结果,心中越发自豪。

之后的几天里,梅朵姑娘更像个蜜蜂一样忙碌,端茶送水递药,嗡嗡嗡的一直围在云忆床边,云忆要下床也不让,要出去走一走也不让,照顾的无微不至,满面红光。

云忆心想这姑娘真是心肠好的离谱,殊不知十四五岁刚刚及笄之年的姑娘已经开始萌生春意了,对于自己所喜欢的人一眼就足以倾心,何况久伴病榻前。

可云忆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个姑娘的细微变化,比如发鬓间多了一朵野山花,比如双颊淡淡的胭脂红,还有那低眉害羞的微微一笑。

云忆曾经久卧温柔榻,却从来没有细致的关注过女孩子的心思,他在香榻上翻云覆雨,起身时风平浪静。

云忆不解也不知女孩心中涟漪,他心中只想见一个人,想问一句话,想知道一个答案,他迫切的想要离开,却又无法拒绝姑娘的一片好意。

他第一次尝到了想见一个人的焦虑感,坐立不安,食不下咽,这种感觉他想抹都抹不掉,他甚至想和梅朵姑娘温存几句,拿出以前的风流浪荡样,以此来转移自己心中的急躁,可是他越如此,越是难熬。

“梅朵姑娘,我,我觉得我的伤真的好了,我……应该回去了。”他接过梅朵姑娘手中的汤药,吹了吹。

“为什么?这里不好吗?”梅朵姑娘的眼睛水汪汪的,清澈又干净。

自从离开幻龙城,他第一次和姑娘如此近距离接触,可是那以前风流浪荡的感觉却找不回来了。

“没有没有,这里很好,只是我,家里还有人,我得回去报平安。”他低着头,把苦药一口一口喝下,不敢抬眼。

“你的师兄弟已经回去报平安了,”他坐在床榻边

,盯着云忆一口一口喝药。

“我,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问他们,真的非常重要!”

“什么重要的事情?问外边那位师兄就可以啊!”她用玉手轻轻指了指门口。

“外边的师兄?哪个?他们不是走了吗?”云忆惊的立刻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眸睁的大了一圈。

“是走了啊!但是留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他们叫他钟离师弟”她用手指了指脸蛋,“就是长的最好看的那个。”

“那他现在在哪里?”云忆倏地一下放下了手里的瓷碗,汤勺碰在碗上叮当的响。

“应该在外边吧,每次都只在门口看着,从不进来,我偷偷发现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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