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疏玉是在桐华宫醒来的,不比皇帝疯了还有太医给他配药,他自从疯了之后从来没有吃过药,每年总有那么几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醒来总是一身的伤。

后来杨公知道了大概的日子,就会把他提前绑起来,免得吓到孩子。杨公为了他和安安惨死在暗卫剑下,他答应杨公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他从榻上爬起来,身上是他以往最喜爱的云纹月华深衣和月影纱,可惜了,他如今哪里配穿这么干净的颜色?腥红和深不见底的浓黑才适合他,他是一只躲在阴沟里准备随时反扑的狗,一只早就没了家的野狗。

他低下头就准备将这一身衣物脱下来,不想那肿胀的手指头怎么也握不住光滑的盘扣,粗糙的肌肤甚至把轻薄的月影纱勾得滑丝了。

素心见他如今的样子,暗暗垂泪,忙走过来服侍他:“公子,让素心来吧!”

说完又抬头看他,眼里是满满的关怀和担忧,“您这几年过得一定很苦,还好回来了,日后一定不会再奔波劳碌了。”

祁疏玉知道皇帝肯定和素心说了什么,他也懒得反驳,将身上的月影纱一把扯下,皇帝知道他醒来肯定会作妖,早把他的血红纱衣全部烧了。

祁疏玉望了一眼殿中熟悉的陈设,正想随意找件宫人的衣服披上就出宫,却一扭头看到了正殿里挂着的画像,他几乎是愤怒地笑了,几步走了上去。

果然,那正殿里挂着大大小小的画像,有他伏案处理宫务的、有他在白兰花下看书的,还有一张竟然是他半披着衣物抱着书信垂泪的。

恶心!恶心!恶心至极!他一想到皇帝时不时对着这些画像怀念自己就觉得恶心,再看到画像里这些丑陋的、伪善的、自以为是的面孔,干脆直接吐了出来,果然最恶心的还是他自己。

他一掌推开素心的桎梏,走过去将这些画像尽数取下,狠狠撕碎,又放到火下点燃,跳跃的火光里映出了他诡异的笑脸。

皇帝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魂都要吓飞了,忙从身后把祁疏玉抱住,又让暗卫们把火熄了。

他一夜没睡,此刻只觉心力交瘁,望着地上破碎残缺的画像,终究无言。

等祁疏玉终于冷静下来后,皇帝才松开了他,从胸口掏出自己的药瓶,倒出了几粒就要往他嘴里送,祁疏玉侧脸避过,用手指着地上的碎片讥讽道,

“就算吃再多药,这个人也回不来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皇帝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沉声道:“是我的错,太医说你已经病了三年了,要是刚刚疯的时候就用药,一定不会这样,就当是为了安安,好好治疗吧?好吗?”

想到太医说的话,他又赶紧补充道:“朕不会再强迫你、囚禁你,让你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了。等太医配好药,你随时可以走,答应朕,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吗?放过你自己好吗?”

放过自己?地狱的冤魂还在哭泣,谁又来放过他们呢?

皇帝怕祁疏玉日后更难配合,索性让太医一口气给他配了一年的药。太医手里的小称都快起火星子了,又听说他刚刚犯病差点把桐华宫点了,只能把剂量加大一些、再加大一点……

可怜太医院的药材都被掏空了,一时半会儿也制不出来,因此祁疏玉只能在宫里多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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