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冰被他问住了,往日听着春娘的抱怨,他从没有觉着几十万两有多少,只是觉着祁疏玉送来的东西一年不如一年,银子也没有以往送来的早,难道祁疏玉真的是为了他才去盗取的护国宝藏吗?

他心里一时忐忑了起来。

郝驰卦见今日终于有了些眉目,情绪高涨,就要在民众的叫喊声中当一回青天大老爷。他把惊堂木一拍,对着堂下二人道:

“你们商量好没有?究竟谁来交代?”

祁疏玉望望易冰,发出了一声叹息:“父亲,您知道为什么爹爹当年执意要带您去燕州,而不是让您留在京都吗?”

易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当年他高中榜眼,本应留在翰林院三年等着外放,祁颂嘉却非要强行带他离开京都,随军驻守燕州,情浓之时并不觉着怎么样。祁颂嘉走后留了一副烂摊子给他,望着当年一甲中还不如自己的人早已做了高官,心中怎么能没有恨呢?

“因为您有怪疾,您在摸着小地坤肌肤时是不是会觉着异常兴奋,摸不着就难受?陈老曾替您诊断过,这是肌肤饥渴症,爹爹怕您在京都犯病为人耻笑,又怕您在公主府不自在,所以宁肯抛下母亲和幼子,也要和您一起待在边疆。”

祁疏玉并不管易冰和众人的反应,定定地望着易冰,他在给这位父亲最后一次机会,看看他究竟还有没有最后一点为人父的良知。

“您还记得爹爹的样貌吗?记得爹爹的坟茔在哪里?他是为何而死?仇人现下何处?您又是如何对待他留下的唯一骨肉的?您又是如何伙同他人把他的家亲手毁了的?”

“所以,父亲,郝尚书问您的话,您知道该怎么答了吗?”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但众人听着祁疏玉的话语,也不禁为他难过起来,生父早亡,父亲另娶,侵吞宝藏还要他一力承担,任谁不会难受呢?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锁在了易冰身上。

易冰早在祁疏玉说出自己患有肌肤饥渴症时,就慌乱不已,他不知道自己祁疏玉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起了祁颂嘉,那个和生父玉灵均一样温柔美丽的男子。

他们相遇于微末之时,祁颂嘉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他也没有说过自己乃是家族弃子,他们相互扶持,彼此欣赏。祁颂嘉温柔善良却使得一把好枪,他性子冷硬却是文人风骨,一文一武,他们曾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伴侣,他们的孩子也会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人。

可他看着身旁这个骨瘦如柴,连字都写不了的儿子,仿佛做了一场无稽的梦,为了维护他的尊严而默默隐忍,的确是他的嘉儿能做出的事情。

就在他预备将一切认下时,春娘带着一双小儿来了,两个小人儿见到父亲,便飞奔到了他怀里,搂着他哭泣,一声声地叫着“爹爹!”,只把易冰叫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看看跪在地上的祁疏玉,又抬眼看看怀里的小人儿和身后的娇妻,咬牙道:

“我的确不知道这逆子是偷盗了护国宝藏,我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他真的能弄来?”

祁疏玉轻轻叹了口气,就该是这样,被抛弃才是他的命运,这样他才不会生出其他多余的情绪。

父亲,这是你又一次抛弃我,也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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