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驰卦是在深夜被人弄醒的,冬寒本就好眠,他今夜又是一个人宿在了衙门,实在不愿起身,可那敲门声简直是要把他门拆了。

他无奈只得披衣,几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后又空无一人,他正想骂几句,却见那雪上放着一摞卷宗。白雪皑皑,月光皎洁,上头有三个字晃得他睁不开眼,是他找了许久的人。

郝驰卦再也顾不得许多,忙将那卷宗一把收入怀里,又到屋内的灯下细看,刚翻开第一页,上头就写着两行小字:

祁国二百一十四年冬,出花楼立女户,更名为郁霏。

祁国二百一十五年春,生子轻衣。

郝驰卦记得,祁国二百一十四年的冬天也是这样冷,大雪覆地,他将花娘写来的书信烧掉,也抛下了过去的种种不堪。

原来人生到处,飞鸿踏雪,一切早就错了!他的报应早已注定!

昨日又下了一整夜的雪,寒冬凌冽,人饿得更快了。众人早早就在长公主府门口等着放粥。今天吃的是鲜肉粥,肉色红润,一看就是最新鲜的肉,米香四溢,在这里的冬日喝上一碗真是再惬意不过。

廊下又多了三个被捆着的人,他们当时怂恿着祁静功扒了红抹的衣物,又将人拖去了长公主府内的松柏林。昨日他们还是端着粥的人,如今却被推了出来,明日不知又是哪些端粥的人跪在这里了。

可这些并不是今天喝粥的人要考虑的事,他们争先恐后地把那粥朝自己碗里打,有的人索性把碗直接扣到粥里去舀。

正抢得一片狼藉之时,浓稠的汤汁中竟然飘起来几根长长的手指,那长度显然不是猪能够长出来的,众人一下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动作。

还是有人大着胆子将那物什捞了起来,在汤汁的浸泡下,指头整个都被泡胀了,无需多言,众人都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还是,其中一根手指上还有一条很长的疤痕,有人认出了那是昨日被推出来的卢三的,他当年跟着秦林一起去抢砸长公主府,被府内的人狠狠咬了一口,那疤痕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所以他们这些天喝得粥竟然是这么来的吗?他们居然?手里的碗再也端不住了,浓白的汤汁很快洒到了雪地上,又被迅速冻住。

有人嚷嚷着要去报官,也有人望着那锅还剩了一大半的粥露出贪婪,冬日没有吃的,那是真的会死的!他们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的不是吗?又或者用这些断指去威胁祁疏玉,让他日后不许再放肉了,他们就吃白粥还不行吗?也有人开始责怪祁疏玉为何如此不当心,为何偏偏要让他们知道。

他们这头七嘴八舌,争论不休,那头被捆在廊下的人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所以……所以他们很快也要沦为那些人的盘中餐了吗?不不!不不!

他们疯狂地挣扎起来,众人忙着争论,也无心管他们,就在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的时候。一枚小小的树叶从黑暗里被射了出去,绳索应声而断,立刻有人奔向了刑部。

祁疏玉很快就被人押到了刑部,他跪在地上,好整以暇地抬起了头,望着上首目眦欲裂的郝驰卦,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郝大人,我这个皇帝独子的生父又让你为难了么?怎的把眼熬成了这样呢?”

郝驰卦双手都在发抖,他指着祁疏玉,脖子的青筋都要爆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愤怒。

“祁疏玉!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轻衣是吾儿!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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