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哪里都有你?”

这股子嫌弃没有影响裴行舟的表情。

他望着阮绾的身影,笑得温和但疏离,“准确的说,是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在我这儿出不了事,二公子忙你的去吧。”

没有理会荣修明的逐客令,裴行舟屏退了杜尤和单子星,稳稳地站在荣修明身侧,沉着开口:“荣叔叔。”

他的称呼让荣修明皱了眉。

“我们今天谈谈合作吧。”

荣修明松开眉心,忽的笑了。

他偏头看向裴行舟,眼神有些锋利。

“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您知道她在查过去的事情吧。”

荣修明不置可否,饮了一口大红袍。

裴行舟将他对面的椅子拉到身边,坐下。

“那些埋进尘土中的污浊,我不想她插手。”

“污浊?”荣修明眼神冷了下来,“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我知道的……大概还没触及真相的十分之一。”

裴行舟点了点那张紫檀木的桌子。

“我想荣叔叔大概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白月光坠入黑泥潭,更何况这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点余光。”

荣修明迎着裴行舟深沉的目光,轻笑:“你在害怕。”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我拎得清谁是谁。”

“是么?荣叔叔拎得清就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裴行舟自己拿起一个茶杯,倒了杯茶。

隔着缭绕的热气,他缓缓开口:“阮阮跟我说,她想不明白阮阿姨为什么放着各方面都顶尖的你不要,反而转身嫁了秦邑那个垃圾。荣叔叔也没想明白吧。”

“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人总要活个明白不是?”

裴行舟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勾了勾嘴角:“这可巧了,阮阮昨晚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荣修明怔愣一下,见他放下茶杯,气定神闲开始跟自己谈判。

“既然您和她都想要个明白的结果,不如我来出些力。比如说,我可以去帮您查一查除了秦邑梗在您和阮阿姨之间,我们裴家的大夫人又是什么角色,您看怎么样?”

荣修明审视了他很久,摩挲着温热的杯沿,缓缓开口:“你应该不只是害怕我脑子不清醒,还在怕些别的吧。”

“她要将自己置身于风暴中,我怎么能不害怕。”

看着裴行舟坦诚的眼神,荣修明轻声询问:“那段埋在地底的污浊扯出来应该是鲜血淋漓的吧?”

“是,”裴行舟为他续了杯茶,“但不扯,还会有人流血流泪。”

荣修明的眸子闪了闪,眼角的刻痕十分犀利,“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就辛苦荣叔叔先动手拔掉秦邑这根萝卜,看看能不能带点泥出来。”

荣修明顺着裴行舟的视线朝检查内间看去。

阮绾正手指着画卷,神色沉静地与鉴定师们沟通。

“怕那丫头恨你,所以把这恶人交给我来做?”

裴行舟摇头。

“你高估了秦邑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的声音渐冷:“秦邑可不是什么好父亲,他甚至配不上父亲这两个字。让您做这件事,是因为他亲自递了这把最合理的刀给您。不脏手,又锋利。”

荣修明看了裴行舟一眼没再出声。

阮绾和鉴定师们的讨论结束,她从检查室里走了出来。

两个男人默契地挂上亲和的笑容。

阮绾取下口罩,拿起裴行舟面前的茶杯润了润自己的喉咙。

“‘以假乱真’四个字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裴行舟又给她倒了一杯。

荣修明脸上闪着莫名的骄傲,“丫头看出哪里不对了?”

阮绾不好意思的笑着:“真迹在我小时候不小心被我印了一丢丢手指印……这幅画上没有……”

荣修明愕然一瞬,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可真有你的!哈哈哈!”

裴行舟也笑着拍了拍阮绾的脑袋:“我们阮阮是真的厉害啊……”

等他们笑完,阮绾拍掉裴行舟的手,说出了她的疑惑。

“这画的笔触,细节……每一个地方都仿得尽善尽美。如果不是我那个乌龙的手指印,我都会觉得这幅图是真迹。能做得这么逼真,必须是对真迹进行过潜心研究。但是真迹之前一直藏在阮家……这仿品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裴行舟和荣修明对视一眼,很明显这个问题只有让秦邑来解答一下了。

“别着急,我们在看看其他的藏品。累吗?”

裴行舟替她挽起耳边的碎发,阮绾乖巧的摇了摇头。

白嫩肌肤上的红痕一下就闯入荣修明眼中。

他可不是单之星,自然知道那是怎么来了。

又瞟了一眼,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气闷。

尹秘书已经命人将画卷收了起来,搬来了其他藏品。

阮绾换了个手套和口罩又钻进了检查室中。

她人一走,荣修明就冷冰冰地刺了裴行舟一句。

“我回来就听人称赞你是景城独一位的小神仙,清冷自持,手段干净。如今看来,不太像这么回事,没事多抄抄清心咒吧。”

清心咒?

裴行舟看到阮绾的脖子,心里明了了。

他耳垂微红不动声色地回击。

“荣叔叔大概还听漏了一句,有了阮阮,小神仙就下凡了,所有的欲求都是她。还清冷什么?自持什么?”

荣修明心里堵得慌,将手里的杯子重重搁在桌板上,价值不菲的茶具被他磕缺了一块。

他黑了脸没说话,心里盘算,等收拾了秦邑就认个干女儿,把阮绾收到荣家来。

不磨搓掉裴行舟一层皮他不姓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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