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芒果酸奶滑进阮绾的胃里,焦渔走到她近旁俯身道:“主人,利耕那边有消息。”

阮绾放下勺子,等待焦渔的下文。

“他说您未婚夫那边信息捂得有些严实,那边也有一个技术还不错的小朋友做了不少加密,他问您能不能强行突破。”

“突破,但别给他们留下漏洞。”

老爷子用脚踢了踢荣修明,悄声问他:“吵架了?”

荣修明看看表,冲阿福朗声道:“福叔,老头休息时间到了。”

“是呢,老爷该做舒络按摩了。”

老爷子横了阿福和那个不孝子一眼,觉得血压有些不稳,干脆转头直接问阮绾:“绾丫头,想换未婚夫啦?”

阮绾哭笑不得,“您这又是唱哪出?”

“你都让利耕和莫读去查他老底了,这不是想换人的征兆吗?”

“那裴家大公子顶着这丫头初恋的脸回来了,她现在还有一团乱七八糟的问题没解决呢,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嚯!”老头惊讶地眉毛都扬起来了,更不肯走了,“给爷爷讲讲?说不准我知道些重要信息呢?”

阮绾眼睛滴溜溜一转,还真想到一个问题。

“爷爷,你之前在裴家人背上见过一个羽毛形状的红色胎记吗?”

“红色羽毛胎记……”老爷子沉吟了许久才迟疑着开口,“好像年轻的时候在裴幸年背上见过吧……”

“裴幸年是?”

荣修明抢答:“裴弘业他那个短命的爹。”

“那裴弘业身上有这个胎记吗?”

荣修明缓缓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怎么?裴行舟有这个胎记?”

“嗯,不止他,我哥哥兰煦洋也有。”

“这……”阿福有些欲言又止,“这兰煦洋不会是……”

“是裴家的血脉。”焦渔接过了阿福的话。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胎记会遗传,但是小概率事件。既然这么小概率的事件都撞上了,那血脉猜测应该是属实的。加上裴允之那张脸又和兰煦洋一模一样,主人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裴允之真的是哥哥,那他怎么会被兰姨收养呢……”

满屋皆是沉默,谁都无法回应阮绾的问题,这是一个暂时无解的谜题。

“谜底总会有解开的一天,慢慢来。”

老爷子拍拍她的肩膀,让阿福推着自己离开了餐厅。

“还需要爸爸做些什么吗?”

“不用。”

阮绾收起脸上的茫然,冲荣修明笑道:“爸爸明天的演讲稿背下来了吗?”

“他还没看。”

一直没出声的尹博韬忽然告状,把阮绾乐得不行,父女两个嘻嘻哈哈一阵回了各自的小院。

弯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里惨白得冻人。

紫宸观大门紧闭,门前的积雪堆了近20cm高,深深浅浅的脚印还隐约可见。

观内不见一个小童,只有太岁殿里亮着曛黄的光。

殿内的炉火烧得正旺,裴行舟赤裸着上身盘腿坐在殿内的蒲团上,火光将他斑驳的疤痕照得一清二楚。

换药结束,单子晋将针管内的抗生素尽数推入裴行舟的肱二头肌中。

老道端起一碗浓褐的汤药递到裴行舟眼前,“喝掉。”

苦涩的气味让单子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裴行舟脸色不变,仰头一口干了那碗中药。

杜尤手机又开始叮叮咚咚响起来,单子星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次了。

片刻后,杜尤挂断电话走到裴行舟身边,“舟哥,小五遇到麻烦了,对方比较强,他问你要不要直接销毁江阿姨的相关资料。”

裴行舟舌尖的苦味迟迟未消,之前还不觉得这碗药有多苦,此刻倒是苦得他心肝脾肺肾都拧到一堆。

他将药碗递给杜尤,幽幽地说:“给她看吧,看不着,她又该怪我了。”

“阿舟……”

老道的脸被火光映得发红,神色像是凶恶的修罗,眼神却有神佛的慈悲。

“那丫头不会只满足于你母亲的信息的……”

“嗯,我知道。”

他将黑色的衬衣穿好,一颗一颗系好铂金的纽扣。

“她背后靠着荣铭笠和荣修明两座大山,有的是人给她用。她有本事查到什么就算什么,我不拦她。”

“贪狼不会允许。”

裴行舟定定地看着老道,勾出淡得像讥讽的笑容,“不允许又怎么样?她难道还能奈何得了这个磨人的家伙?”

“阿舟,这不一样。”老道俯身压住裴行舟的肩膀,“放任不作为和尽力没达成是两个概念,你不能拿你十几年的付出和无数人的牺牲来开玩笑。”

“师傅。”

听到久违的称呼,老道怔愣了片刻,缓过神来他听到裴行舟问他:“你还有不能失去的吗?”

火光跳跃,老道脸上的红色也明灭变换。

过了许久,他放在裴行舟肩头的手骤然收紧,直直望着裴行舟的眼睛,语气坚决:“你。”

裴行舟瞳孔收缩一瞬,眼底泛起水光,他垂下眼眸,“如果师兄回来了呢?你是不是就可以失去我了……”

“啪!”

响亮的耳光打得火光猛然跳动了一下,裴行舟偏着头,脸上迅速浮起清晰的指印。

老道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盯着他,“醒了么?”

裴行舟依旧偏着头,抿紧嘴唇没说话。

“移植在你们体内的检测器做不了假,洋子的信号灯六年前就灭了。就算是洋子从未离开,在我心里你也始终都是你。”

“师兄……”裴行舟喉头艰难的动了动,“他真的死了么?”

“我也曾经怀疑过,甚至还大闹了一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职级不要却跑到这里来当个道士?”

老道语气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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