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娇问明心:“一个妾室如此凌辱主母、以下犯上,你说我是赏她一顿板子呢,还是拖出去发卖,又或者是先赏她一顿板子再拖出去发卖?”
明心带着丫鬟们捆了陈光蕊心爱的小妾,此刻手都是抖的,却又难免燃起几分快意:“娘子是这府里的女主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奴婢这就去传人牙子。”
李小蛮颤了颤,呜呜地吼:“你们敢!”
温娇失笑:“我怎么不敢?”她像摸狗头一般摸着李小蛮乌黑的秀发,声音和煦,“我且问你,换做是你做当家主母,发卖一个没眼色的小妾,你敢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李小蛮刚想这里,心便是一沉。
温娇又问:“呐,换你做丞相的女儿,教训一个不知死活的贱籍出身的侍妾,你敢是不敢?”
当然敢……李小蛮面色雪白,抖如筛糠。
温娇放下手,叹道:“终于醒过神了?殷温……我要处置你,理所当然得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你看来也不是愚钝女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自己的主母的?”
答案是简单的三个字,陈光蕊。
李小蛮悚然,骤然忆起初入府时,她夜里侍奉了陈光蕊,第二天撑着困倦的身子打扮得清爽乖巧,和妹妹结伴去拜见主母。殷温娇看上去病恹恹的,望着她们的眼神透着哀伤。这是自然,从没有哪个女子能在自己的夫婿另有新欢时还身心如一的和颜悦色的。
可她并未慢待她们姐妹,不光温言宽慰了她们几句,还赏了她们一人一匹石榴红绫,一对镶珠金钗,一盒宫制的胭脂。
“小姑娘家家的,正是可人的年纪。我看你们,就像看自己的女孩儿呢。”殷温娇浅笑。
家伎从来薄命,再怎么色艺双绝,也不过是贵人们互相馈赠玩弄的物件,主母们一个不乐意,找个理由打杀了也无人鸣冤。她们姐妹从前日日奉香祷告,祈祷将来能遇上一个疼爱她们的主君、能容人的主母。得知要被送给丞相女婿时,姐妹俩连着三日都梦见自己被悍妒的丞相小姐打杀,眼圈青得脂粉都差点盖不住。
直到此时,姐妹俩忐忑的心终于安定。回来的路上,妹妹还悄悄跟她咬耳朵:“姐姐,我们命好,遇上了一位好性儿的主母。”
夜里陈光蕊又来她房中,她戴着殷温娇赏的首饰,忍不住夸道:“大娘子真是温婉贤淑。”谁知陈光蕊听了,却唇角一撇,笑意是令人心惊的凉薄:“那就是个晦气人,理她作甚?没得带坏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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