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宋回泠,有什么天大的事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她没告诉阿娘就出门这事已定,后果无非就是回来后多花点功夫安抚阿娘,可她急着要回来,急得都吐血了,稍一不慎,可是会要了她的小命。

贺斩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宋回泠不想问,也不敢问,讷讷点头。

气氛一时凝滞,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院外一道洪亮的喊话声救了她:“是贺总旗家吗?我送煤粉来了。”

贺斩走出厨房,和煤窑小厮一起将煤灰运进来,堆放在一处屋檐下。

小厮走后,杨氏望着堆成小山坡的煤灰,很是不解,一问贺斩买这堆煤灰还花了一两多银子时,更是连连叹气。

冬日已过,眼下二月光景,就算冷也不是刺骨的冷,早不用烧石煤取暖了,弄一堆石煤灰来家,又是闹哪样?

“这也是回泠的主意?”杨氏指着面前的小山坡问。

贺斩点点头:“嗯。”

杨氏朝厨房张望一眼,见宋回泠正在清点东西,拉起贺斩便进了柴房。

食材拢共就那么些,没什么好清点的,宋回泠之所以定在厨房迟迟不愿出去,纯粹是害怕和贺斩面对面。

清点完食材,宋回泠开始盘算今明两日要吃的东西,突然就听见院子里变得静悄悄的,她朝院外张望,没瞧见人,从厨房走出来,正准备喊,就听见柴房里似乎有人在小声说话,便悄悄踱步过去。

柴房。

杨氏知道贺斩提前预支了半年军饷,还在一日之内就被宋回泠挥霍完后,差点就背过气去,气得双手交叉紧紧捏在胸前,咬牙切齿道:“回泠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十二两银子啊!够她六日药钱了,家中存米足够,能吃饱就行,可药断了那可是会要命的!回泠的药只够吃七日了,大夫说,她这个身子最起码还得再服三个月药,可家中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了,好不容易有了点银子,竟然还被这么浪费了!”

贺斩没觉得杨氏的担忧是多大的事,只要宋回泠不想死,就算拼了命,他也不会让她断药。

“阿娘,药要吃,饭也得吃,她是官家小姐,身体本就娇气,每日净吃白米,你就是兜着灌药,她身子也不见得会养好,银子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贺斩好好劝慰了一番,可杨氏依旧一脸愁容。

贺斩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换种语气来缓解她的焦虑:“唉,阿娘,谁让你只用样貌好看这个标准去寻儿媳妇?现在好了吧,找了个中看不中用的。你放心,我说有办法便是真的有办法,要是到期限我续不上药钱,我便把自个儿和宋回泠一道埋了。”

他这番话非但没有安慰到杨氏,反而迎来杨氏一顿猛捶:“你这死孩子,净瞎说!”

门外,正在听墙角的宋回泠浑身一僵,艰难的迈着步子悄声离开,她就说贺斩这人想法挺极端,她才不会给他埋了她的机会。

宋回泠离开后回到了厨房,看着新买的食材,顿觉肩上担子一重,原来养她这么费钱的,她一日的药钱就抵贺斩一月军饷了,要想药到病除,还得再花上一百八十两白银,相当于贺斩七年多的军饷。

她的命可真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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