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策马领着众人到城东郊外三十里的大青湖畔,才减缓了速度。已经两三个月滴雨未下,沼泽干旱,湖面缩小许多,土层开裂泛着鱼腥和腐臭。地里小麦、包谷高梁等鲜有收获,枯黄的草垛堆得较高高的。众人转过小山丘,到了一处田庄外。

叶家庄院由四五个老仆打扫着,十年未曾有家主来住过,虽然提前几天遣人来修缮,现下勉强能住。月芽与月浅今晨押了大车的粮食、蔬菜、食盐和布匹等来到,正等候在前院。

满眼荒凉局促,怎比得上望仙谷中鸟语花香?叶云曦忍住心中悲凉,父亲的教导言犹在耳:

“行至山穷处,舟遇恶浪时,仰天一声笑,拔剑踏歌行。”

哑叔与李旭等人开始收拾院子。叶云曦吩咐月明等人开始行赏,前院迅速聚集了老幼六七十人。每户赏高梁米贰拾斤,咸菜二斤,粗盐二斤,大枣二斤;又赏各家农妇粗布二丈裁制冬衣。众人喜极而泣,皆下跪叩拜。月明又宣布即日起,佃户开挖塘泥修整水渠,包日中歺食一顿,众人更是跪地不起,久不散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跪在沙土里,磕头头闷声说:“少家主怒罪!自去年小人的阿爹故去后阿娘便病倒了,今日实在起不了床,方才没来迎接您、少家主恕罪。”他又重重叩首。

叶云曦挑眉,这乡间少年是想救母亲呀。她动了恻隐了心,同道:“你可愿吃苦做工,赚钱给你阿娘冶病?"

少年跪直了身,眼眸黑白分明,“小人愿意”

叶云曦颔首,示意月明开讲。

月明靛青劲装,如男子般束发,眼神冷冽,说道:“东家的药行将扩大经营,欲招学徒。庄中凡二十岁以内,原意下江南走塞北能吃苦耐劳,向死而生者,可自愿报名。经考试过关者,方录用。录用者签生死状,学徒五年,年俸十五两。都先回家商议,再报与庄头。”

闻言众人哗然、这两年闹劫匪,又遇干旱,田地收成极差,周围散户早就没有活路了,许多人家孩子稍大一点就卖了。几个农夫与农妇当场跪下:“求少东家收留我家铁树十四岁,身体好得像头小牛。”

“求少东家看看我的闺女,收下做个粗使丫头也好。”……

又有多人跪下,肯求。

叶子曦端坐,徐徐说道:“我叶家药行自有规矩,不是茶楼酒肆那般随意。药行学徒,须需家世清白,人品端方,忠正纯良者方可用。先回去商量,报与庄头,明日再议。”

月明气势高冷,手握向腰间短刀。庄头立刻向前一步,冷眸招呼众人回先出院子。随后月浅与二师兄方思皓提着药箱去给那少年的母亲看诊,顺便了解庄子里近年的状况。

叶云曦、李旭、桑瑜和季思铭在正屋坐定,哑叔于案前煮茶。

叶云曦面色凝重,忍着眼泪,简述出逃之前蒙面黑衣杀手入谷劫杀的情形……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季思铭尚在惊愕之中,桑瑜一拳打在圆桌上。他暴起怒道:“青弦?青弦老贼!我与他誓不两立!”

李旭年约长她十岁,是戒律堂首座弟子,沉稳冷静。他见小姑娘削瘦了许多,紧握拳、忍着悲痛,安慰道:“少主勿忧,谷主医道双修,定然安然无恙。宗门惨遭大难,有我们师兄几个尽力畴谋,鼎力支撑。我们要仔细畴谋查出真凶,寻找师父。”

他们站起来走到院中,朝南跪拜,沉痛哀悼:“师门罹难,不肖弟子叩首。”院内所有仆人都齐齐跪下。

一拜,送宗门尊者登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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